第140章 退步

  沈清瑤萬萬沒有想到。


  這個尊榮的未來，竟然是，可以有機會，成為曜王妃。


  她視線不受控製的飄向屹立於殿中之人。


  錦衣墨發，五官像是上天雕刻出的最完美藝術品，九霄山被稱為‘玉樹公子’的掌門首徒紀青恒，跟他一比，就成了暗淡的背影。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那種隻有皇族中人才有的清貴風姿，更讓人傾心折服。


  曜王……可是太子的同胞弟弟，聖上最寵愛的皇子。


  若是能嫁給他，那她便是這個世界上，身份最尊貴的女人之一。


  而要能達成所願，急，是最要不得的。


  沈清瑤矜持的將餘光收回，盈盈一拜。


  “承蒙娘娘厚愛，曜王殿下風姿卓絕，任何女人，能嫁給殿下，都是無上的榮光，然則，兩情相悅，才能同心同結，清瑤再喜歡殿下，再想嫁給殿下，可若是——”


  她深吸了一口氣，眼底浮上淚花，臉上卻帶著笑，“可是若殿下不喜歡清瑤，那清瑤，寧願看到殿下去娶自己喜歡的女人，也不願意看到殿下為難。”


  “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聖後憐愛的拍了拍她的手，“相貌長得本宮瞧著都心動，特別這雙眼睛，跟本宮認識的故人如出一轍，更難得的是，心性純正至善，就如本宮的那位故人。”


  她看向楚少衡，“曜王，本宮說的對嗎？”


  屋簷上的積水已經被太陽曬幹了。


  一場雨了無痕跡，像是從未下過一樣。


  楚少衡隻是覺得恍惚，恍惚回到了小時候，他跪在青玉階上，一次又一次的磕頭，一次又一次的祈求，隻為那個幽微的希望。


  可是聖後沒有看他一眼，上天也沒有聽到他的祈求，他心中幽微的希望，就像是空中飄搖的燭火，終於還是被風吹滅了。


  明明陽光燦爛，他卻恍惚覺得，四周一片漆黑。


  明明秋意未起，他卻感覺到了涼意，順著呼吸蔓延到五髒六肺。


  他更加握了握冰冷的手心，終於開口。


  “母後……”


  他聲音沙啞，“母後對兒臣‘愛之深，責之切’，兒臣卻不知好歹，讓母後傷心，讓父皇傷神，兒臣知道錯了。”


  “兒臣，謹聽母後的教誨，定不讓父皇憂心。”


  他慢慢的跪下身去，以額觸地。


  “兒臣隻請求母後，讓沈姑娘回去吧，皇宮規矩多，沈姑娘江湖中人，不拘小節，在這宮中，隻怕……不自在。”


  聖後眼中的笑容盛放開來。


  “看來曜王很關係沈姑娘呢。”


  她慈愛的看向沈清瑤，“瑤兒，本宮也不勉強你，你老實告訴本宮，你想呆在皇宮，呆在本宮身邊？還是，想回到九霄山？”


  沈清瑤長睫掩蓋下的某種，閃過毋庸置疑的神色。


  她，當然想呆在皇宮。


  這樣金碧輝煌的地方，這樣尊貴無雙的地方，九霄山就算是名列四大名門，隻怕也比不上這兒的萬分之一。


  “回稟娘娘，九霄山是清瑤從小成長的地方，那裏有師父、師伯的庇佑，師兄們每一個人，對清瑤照顧有加，回九霄山，清瑤的確最是自由自在。”


  “然則，雛鳥不離開母窩，永遠都沒辦法翱翔天地，清瑤當日會離開九霄山，也是因為師父說，弟子該下山曆練曆練了。”


  “而娘娘出自‘神佑世家’，是大曜最尊貴的女人，修為和氣度，在清瑤心中，有如高山仰止，世上還有什麽曆練，能比呆在娘娘身邊所得的收獲還多呢？”


  她有些羞赧抬頭。


  “最讓清瑤意外的是，娘娘竟是如此的溫和親厚，清瑤三生有幸，才能得到機緣，能呆在娘娘身邊，就隻怕，叨擾了娘娘。”


  “怎麽會叨擾？本宮高興還來不及呢。”


  聖後將她更加拉近了一下，溫柔笑顏。


  “本宮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生個可心的公主，這一見到你，本宮就覺得，若是本宮有個公主，一定就是像你這樣的，淳厚體貼，可心可愛。”


  “你既然願意，那就放心的在鳳棲宮住下來，放心吧，本宮跟前沒那麽多規矩的，你就把這兒當成是九霄山好了，怎麽自在怎麽來。”


  又叫來女官杜婧，將沈清瑤帶到鳳棲宮最是優美的芳華殿。


  安排好這一切後，聖後才重新看向楚少衡。


  “你都聽到了，沈姑娘自願呆在本宮身邊。”


  聖後喝了一口茶，又說道，“你既然知道錯了，就好好的按照本宮的話去做， 至於瑤兒，本宮知道你關心她，你放心吧，本宮會好好的照顧她，本宮從一見她，就打心底裏的喜歡她，本宮會收她為義女，封凰郡主。”


  楚少衡靜默無言，整個人仿佛就是一具雕像。


  聖後深知要想完全的掌控一個人，需張弛有度，打一悶棍，得賞些甜頭，於是，在楚少衡退下前，又朝他道：“大理寺和禦史台的人，任由你處置。”


  這天晚上，楚少衡一回到王府，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了，任何人不得打擾。


  起初舒芙都沒發現，因著她這兩日逛街逛上了癮，每天除了早課和晚課規定的修煉時間，其餘的時候，便帶著金絲鳥上街去溜達。


  除了之前金絲鳥收過‘破爛’的東市，帝都還有西市的綾羅綢緞，南市的書畫古玩，北市的金銀珠寶，無不讓舒芙大開眼界。


  更讓她驚喜的是，竟然還發現了個能賺錢的地方——珍寶閣。


  珍寶閣是開在南市上的一個當鋪，咋一看跟普通的當鋪沒什麽區別，隻有有一定修為之人才能看到，這間當鋪裏大有乾坤，當鋪中的一麵牆，其實是通往更大空間的結界。


  而結界裏，竟然是一個拍賣場，拍賣的東西都是修術之人需要的靈花靈草，符籙法寶和靈丹妙藥等東西。


  發現的當天，剛好有一場拍賣會，舒芙觀看了拍賣，發現拍賣台上一張普通的避水符，竟然能拍出上百兩銀子的價格後，她樂得差點找不著北了。


  這種符紙，她一個時辰可以畫幾十張。


  仿佛看到了一條鋪滿了黃金白銀的大道，在麵前展開來。


  因此這天，舒芙早課修煉結束後，花了半個時辰畫了十張符紙，準備前往珍寶閣，不曾想，臨出門的時候，被副管家安樂攔住了。


  “舒姑娘，您可否去看看主上，他已經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一天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