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乞巧
東湖翠堤。
楚少衡很快後悔了。
他此前從未來參加過乞巧盛會，對這類活動也半點不感興趣。
自然也就不知道，現場竟是如此的人潮鼎沸。
此次會來，全是因為莫鉉三番五次的念叨。
“從定北到帝都，或是事務繁雜，或是一路奔波，或是打架鬥法，唯獨沒有哪怕半天的時間，帶舒姑娘好好的出去遊玩，放鬆一下，若是以前，主上您一個人，那自然您愛幹什麽就幹什麽，但是現在不同了，您有舒姑娘。”
“姑娘家，對於新鮮好玩的東西總是向往的，尤其舒姑娘，以前一直與世隔絕，對什麽都懷著幾分好奇，您委實該抽個空，帶舒姑娘出門好好玩一玩。”
又把一張標注著吃喝玩樂的地圖交給他，“您要是不知道去哪兒玩，按照這張圖的指示去好了，可以帶舒姑娘先去定幾身衣裳，然後買上新鮮的糕點瓜果，到東湖翠堤去……正好，可以參加乞巧盛會，舒姑娘一定會非常開心。”
舒芙的確心花怒放。
她此前看過的兩場大熱鬧，無論是在玥國時的靈泉賜福，還是在定北時的明珠盛會，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僅熱鬧沒得好好看，還生出無數的風波。
唯獨這一次，穿上漂亮的新衣，打扮得美美的，身邊陪著的，又是自己心悅之人，放眼四周，也都是精心打扮過的年輕男女，端的是賞心悅目。
大曜帝後共治，民風開放，對女子的束縛也較其他兩國的少，尤其是乞巧盛會這一天，為了避免其他人不明情況，投擲花果，相戀的男女，是可以手牽手的。
舒芙不知道這樣的規矩，楚少衡卻是知道的，因莫鉉早就跟他特別強調過，是以，從下馬車看到湧動的人潮開始，他便牽住了舒芙的手。
兩人一出現，就吸引了無數人的眼睛。
有低低的議論聲四處響起。
“天呐，好清俊的公子，竟比帝都雙碧還要出眾。”
“是啊是啊，你們看到他的眼睛沒有，眼梢上揚的時候，像是朵朵桃花盛開，這到底是誰家的公子，何時來帝都的？”
眾人麵麵相覷，沒有人知道答案。
有大膽的女子慌忙拿出乞巧花，準備投擲過去。
“不要跟我搶，他是我先看中的。”
又有人注意到對方牽著個女子，捶胸頓足。
“為什麽如此絕色公子，竟被人捷足先登了，而且還是個長得不怎樣的女人。”
她這話一出，頓時引來周圍男子的眼刀，有嘴毒者，直接嗤笑。
“你說這話之前，都不先照照鏡子麽，人家至少比你一百倍。”
“就是，相比大多數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庸脂俗粉，那位姑娘氣質超凡脫俗，舉手投足如行雲流水，看起來靈慧動人。”
“兄台說得沒錯，倒是她身邊之人，雖然長相不錯，但麵無表情，冷冰冰的，一點憐香惜玉都不懂，跟木頭疙瘩有什麽區別。”
這人剛說完，就感覺好似有兩支冰箭倏地射過來。
是那被議論之人，忽然看了過來。
明明還是夏季，正暗自議論的這一片人，驟然感覺像是掉進了隆冬，喘不上起來，有扛不住者，腿肚子甚至開始顫抖起來。
幸而，身穿淺綠色衣裳的少女，不知看到什麽感興趣的東西，拉起身著月牙白的公子，一溜煙兒的往前跑了。
眾人得以從隆冬回到夏季，都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萬分慶幸自己之前沒有一個衝動，將手中的七巧果扔向那姑娘。
這廂，舒芙拉著楚少衡來到了領取花果的地方。
乞巧盛會是民俗司的人負責，發放者是司裏的小吏李生，男的給發七巧果，女的給發乞巧花，至於牽手前來的男女——李生翻了個白眼，不耐煩的揮手，“走開走開，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為什麽啊？”舒芙指了指旁人手上，奇怪了，“他們都有，為什麽不給我們，你歧視我們是不是？”
“姑娘，是你們歧視我才對吧。”李生已經二十好幾，還沒娶妻，心意的女子又被旁人娶走了，是以一看到牽手的戀人，肚子裏一股氣就直往上衝。
“你們故意手牽手來我跟前晃蕩就罷了，還為難我，你們是不是以為早早的找到相親相愛之人，就高人一等了？就可以看不起大齡未婚未戀的了？”
李生神情激動，說到傷心處，語氣都哽咽了。
舒芙錯愕，她隻是順口那麽一說，怎麽搞得，好像她給了他天大的委屈似的。
有旁的小吏聽到爭執，趕緊過來，看得兩人的衣著氣質俱是不俗之人，暗道李生糊塗，這種人可不是輕易得罪的，當下將兩人招呼到旁邊，細心解釋。
“還請兩位貴人擔待，這李生心儀的女子，前日被人橫刀奪愛搶走了，所以一看到神態親昵的戀人，就被刺激得控製不住自己。”
原來如此，舒芙不由心生同情，“罷了，那我們不要了。”
小吏觀她神色悵然，顯然是真的想要花果，並非故意為難李生，試探的問道：“姑娘是第一次來參加乞巧盛會？”
“是啊。”舒芙拉了拉楚少衡的手，“我們都是第一次參加。”
難怪不知道慣例。
不知者不罪，對於第一次來參加之人，民俗司會給予一定通融的，當下小吏去取來一支乞巧花和一枚乞巧果，分別遞給兩人。
“既是第一次，那兩位可以拿上，盡情的體驗體驗。”
又細心的提醒道：“兩位既是戀人，那一會兒‘求緣’的時候，男女互擲，一定要接住對方的花果，如此能得上天庇佑，可千萬別讓旁人把你們的花果搶走了。”
舒芙連忙應下。
因著離‘求緣’開始還有小半個時辰，兩人便先四處逛逛。
舒芙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嚐嚐那個，對什麽都好奇，玩得興高采烈。
連帶楚少衡，也跟著畫了一回糖人，吃了一碗豆花，還射箭贏了一對小泥人。
唯一讓他不爽的是——媽的，這些人眼睛都抽風了嗎，不看前麵，時不時的瞟過來作甚？想跟他搶人不成？
而且，不止男的，女的也賊眉鼠眼的偷瞄是什麽意思，也想跟他搶人？大曜的風氣何時竟壞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