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算賬

  白霖憤怒到極點的驚天嚎叫，讓整個暗湖都震了一震。


  被破雲劍劈裂的結界，再也承受不住，轟然坍塌。


  湖水重新蕩漾起來。


  噗通一聲，什麽東西躍進的湖中，緊接著，嘩啦一聲，水花飛濺，一個巨大的頭顱伸出水麵，冰藍色的眼睛裏掩不住的好奇之色，“什麽傀儡軍團？我在這裏住了幾百年，怎麽從來都沒見過？”


  “孽畜，早知你竟如此包藏禍心，我就不該讓他們避開你，早應該讓他們見見你，挖掉你的眼睛，捏碎你的蛇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白霖眼裏噴火。


  “哎呦，我好怕哦……”


  巨蟒抖了抖巨大的身軀，長尾一卷，將那些失去了主人的控製，漂浮在湖麵上的珠子卷了起來，盡數丟到白霖身上，將他打得皮青臉腫，還氣死人不償命道：“可惜啊，現在是我為刀俎，你為魚肉。”


  白霖呸了一聲，滿是怨恨，“天道不公，竟讓爾等妖孽霍亂人間，白霖將行就木之人，死不足惜，待娘娘歸來，自會清除孽障，為我等討回公道。”


  說罷，他橫劍向死。


  中途劍卻飛了出去。


  舒芙奇異的看著他，“把橫死之人挖眼製成傀儡，以供驅使，陰毒成你這樣，你竟然好意思稱呼別人為妖孽，你的臉皮到底是什麽做成的？”


  白霖自刎不成，原想做一隻蚌殼，緊閉嘴巴，聞言卻閉不住了，憤然說道：“你懂什麽？這些人早已入邪，如若不是我挖了他們的邪眼，廢了半身功力將其淨化，他們早就變成邪物了，況且，我做的這一切，都是應他們的要求。”


  “放你娘的臭屁！”


  因大戰力竭，正躺在地上挺屍的魅笙，頓時坐了起來，指著白霖鼻子罵道：“用盡了下三濫的手段，卻還要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你們天音司，虛偽惡心得我想吐。”


  “你當天音司的人跟你黃泉境的魑魅魍魎一樣，滿口胡言亂語？”白霖不掩鄙夷，“我沒有半個字說謊，愛信不信。”


  魅笙勃然大怒，“你個老東西——”


  “別跟他廢話。”舒芙示意魅笙稍安勿躁，“有沒有說謊，一試便知。”


  兩道視線狐疑的看向她。


  舒芙不慌不忙，捏了個訣，將白霖施用傀儡咒的珠子全都收了起來，而後，拿出一個鼓鼓的荷包，走到空地處，將荷包一拋。


  荷包倏地變大，她抬手一收。


  魅笙手中的大刀哐當掉到地上。


  隻見空地上，出現了數百個身形筆挺，高大魁梧，自動的排列成方陣的軍團。


  他們全都麵無表情，臉上罩了一層灰敗的死期，從頭到腳，帶來一種冰冷鬼魅的感覺，像是地獄走出的勾魂使者。


  “這是……老家夥準備用來對付我們的傀儡軍團？！”


  魅笙驟然反應過來，想到什麽，忍住不捧腹大笑起來，“哈哈哈，老東西神叨叨的召喚了那麽久，準備放個大殺器，結果，殺器被你拿走了，哈哈哈，你們天音司也有今天。”


  幾家歡喜幾家愁，與魅笙歡欣大笑相反的，是天音司中人，個個如喪考妣。


  如果說之前還抱著絕地反擊的希望，那麽現在，唯一的那一絲希望，都如風中的燭火，‘呼’的一聲被風吹滅了。


  白霖的眼睛陡然睜得老大，連胡子都顫抖起來，他震驚的視線轉向舒芙，嘴唇顫抖了得厲害，好一會兒，終於說出話來，“姑娘，你想加入天音司嗎？”


  舒芙：“…………”


  魅笙‘嗤’了一聲，“他瘋了！”


  白霖不理她，急切的看著舒芙，“他們的眼珠，是你用靈力化成的龍珠，你一定就是碧落島闌澈大仙的傳人，老朽得機緣見過大仙一麵，大仙曾經笑我，廢了半生功力淨化的珠子，還沒他徒兒的用靈力化成的龍珠好使。”


  為博取信任，他又忙說道：“前年秋天，我帶小白和小黑前去抓一個厲害的妖邪，遇到了大仙，大仙笑我，我當時還不服氣，現在看來，大仙說的完全正確。”


  前年秋天，師父他老人家確實出島了好一陣子。


  舒芙這下有點相信，此人真見過師父。


  “哎哎哎，你別聽他胡扯。”魅笙橫插一腳，“他們天音司就沒一個好人，全都是虛偽陰險之人，最擅長的就是蠱惑人心，欺世盜名。”


  自嵐沅而起的一係列的事情，讓舒芙對天音司也沒有半點好感，但她是就事論事之人，看了看旁邊安靜的站成方陣、並無半點怨氣的活屍軍團，開口說道：“不過製傀儡這件事情上，他沒有說謊。”


  “逆天施術，以術法操控的傀儡，一旦脫離了控製，強大的怨念會驅使其反噬傀儡主，除非，是自願死後成為傀儡者，才不會對施術者進行反噬。”她指了指旁邊安靜的方陣，“你看他們，對他並無怨念。”


  魅笙一怔。


  白霖欣慰一笑：“果然是碧落島之人，姑娘心胸開闊，明白事理，不像是黃泉境來的魑魅魍魎，隻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魅笙怒火頓時騰地又上來了，舒芙先她一步開了口，“用換顏丹，讓別人變成嵐沅的樣子，在定北受死，而真正違抗聖意、監察定北的嵐沅，卻被你們天音司藏匿起來，此番作為，也配得上‘君子’二字？”


  舒芙目如冰劍，“傀儡之事暫且不算，那其它的事情，咱們一件一件，慢慢來算。”


  白霖還想說些什麽，對上那道淩冽的視線，不知怎麽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如霜打的茄子，焉了。


  就在這時，金絲鳥的尖叫傳來，“楚大仙，你怎麽了？別嚇我！”


  暗湖的另一邊。


  楚少衡頎長的身軀，痛苦的蜷縮起來，背脊像一隻煮熟的蝦，幸而有破雲劍撐地，才沒有倒在地上。


  他的額頭上，有大顆大顆的汗水，順著鬢角滑落，不一會兒，後背也被汗水打濕，牙齒承受不住，咯咯咯的顫抖起來，顯然是劇痛到了極點。


  “你到底是怎麽了？”金絲鳥急得快哭了，見到舒芙，像是見到救星，“快快快，這樣下去會死人的。”


  舒芙過來，就看到他滿臉的痛楚，一顆心緊緊的揪了起來，快速去扶他，被他燙如烙鐵的手嚇了一大跳，驀然想起什麽，“今天初幾？”


  “初、初、初……我也不知道啊！”金絲鳥忙飛過去問，“今天初幾？”


  司寇琛不無茫然，“初二。”


  “初二！撿到楚大仙的那天！”金絲鳥很快反應過來了，“糟了！又來了，每月的這一天，他都要遭受——快快快，主人，隻有你能救他！”


  事態緊急，舒芙來不及說些什麽，扶起楚少衡，移形換影，兩人很快消失不見。


  金絲鳥拍拍翅膀，也要跟著去，忽然想起什麽，它飛到魅笙旁邊，“野蠻女，快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金絲鳥當初舍身救助她逃脫，魅笙原對它很是感激，聽得這欠揍的稱呼，心中感激之情頓時沒了影兒，惡狠狠的扯下腰間的一個袋子，“還給你，誰稀罕？”


  這袋子正是金絲鳥裝寶貝的乾坤袋，當初怕被天音司的人察覺搜走，所以趁魅笙逃走時讓她帶走了。


  拿到袋子，金絲鳥心花怒放，朝不知為何忽然慌亂起來的活屍方陣一拋，將他們盡數籠罩，裝進袋中，然後，掏出了一個瓶子，朝天音司眾人，灑出一把粉末。


  魅笙忍不住問：“這是什麽？”


  “離魂粉。”金絲鳥白了她一眼，“楚大仙不是再三的叮囑過，不要暴露我和主人的出身嗎？當然要消除他們的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