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殺戒
與靜謐的皇宮形成鮮明反差。
天音司中，暗湖邊上，燈火明亮，兩方人馬狹路相逢。
紫簫端坐一張太師椅上，轉動著一支以紫竹製成的簫，未語人先笑，“不知曜王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殿下海涵。”
楚少衡眼風都沒掃她一下，視線看向湖麵。
倒是魅笙噗嗤一聲笑了，“副司主啊，你不去當戲子，真是戲園子的一大損失。”
“原來門主喜歡聽戲啊！”
紫簫不以為忤，反而詫異道：“既然如此，門主應該去戲園啊，這大半夜的，你們闖入天音司，這是意欲何為？”
“當然是看你唱戲了！”
魅笙將肩上的大刀往腳邊一撐，饒有興致調笑：“門主對我知之甚深啊，知道我喜歡聽戲，特意大半夜的給我排了這樣一出好戲，說起來，這天下有哪個戲園子的戲子唱得有副司主好聽啊，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這能顛倒黑白的本領，京城的名角兒見了你，都該跪下叫祖師奶奶才對。”
“你——”
紫簫的風度再維持不下去，霍然起身，“魅笙，方才我是看到曜王殿下的麵子上，對你以禮相待，你卻這般不知好歹，真當我天音司怕了你不成？”
“不敢不敢！”
魅笙擺手搖頭，無比誠懇說道：“我一個犄角旮旯裏的小小門主，而你們是大曜最具特權和最有勢力的部門，怎麽可能會怕我？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紫簫被她噎得原先準備好的說辭也忘了，怒道：“廢話少說，你們夜闖天音司，到底意欲何為？”
“我正想跟你說呢，我有自知之明，可是我的靠山沒有啊！”
魅笙痛心疾首的指著楚少衡說道：“瞧瞧這位爺，他仗著自己是聖上親封的曜王，受了點天音司的委屈，就非要拉著大家，大半夜的來這裏討說法，我早就勸他，天音司是什麽地方，這是聖後的地盤，一切都是聖後說了算，聖上說的話在這裏根本不管用，他偏不信，偏要過來，你說說，這不是折騰人嗎？”
紫簫原本以為，以曜王的性格，會直截了當的要人要鳥，她呢，就一口咬定沒有，是對方弄錯了，反正之前發生的一切，沒有公正的第三方在場，依照曜王的性格，會直接動手，那麽，天音司就能以正當防衛的理由出手了。
哪裏知道，中間殺出一個魅笙，還這般的胡攪蠻纏，關鍵的是，還不能不理會，否則，就真的落了‘聖上說的話在天音司根本不管用’的口實。
紫簫隻得堆起滿臉的笑，“門主這話嚴重了，此前，天音司中有人因為一己之私，擅自冒犯曜王殿下之事，司主已經進宮麵聖稟明了。”她看向楚少衡，“想來，殿下也在宮裏見到了司主，其中的誤會，也當解開了。”
“本王跟你們，從來都沒有誤會。”
楚少衡終於回頭，看向紫簫。
“天啟七年，楓山秋獵，我差點葬身虎口，你們天音司冷眼旁邊，還把前來尋找之人引開；天啟十四年，大荒山匪患，我帶隊剿匪，被一隻淬了劇毒的冷箭射中，那毒名喚‘生機’，出自你們天音司妙手堂，可以給人生機，也可以奪人生機；加上絕殺陣的那一次——”
他頓了一頓，唇角竟微微的揚起，露出點清淡的笑意，聲音也帶了笑，“三次，三條命，她生了我，給我一條命，我還她三條，連本帶利的已經還清了。”
他瞳色驟然幽深，有滔天的黑雲翻卷，黑雲滾滾中，一道紅色的閃電乍然閃過，他的聲音在這一刻也結了冰，“而你們，得寸進尺，不知收斂，那麽，這一次，就好好體驗一下，惹了我，會有怎樣的下場。”
話音落下的同時，破雲劍長劍出鞘。
紫簫不慌不忙，按下早就準備的機關。
一個玄鐵精製的鐵籠從天而降，將一行人盡數籠住。
隻有一道光從鐵柱的縫隙閃出，她下意識抬手擋了一下。
下一刻，後方傳來啪的一聲，是什麽東西掉地上。
紫簫側頭一看，原是身後使女拿手中的劍，掉到了地上，正滿臉驚懼。
紫簫這會子沒空跟她計較，冷冷掃了她一眼，又轉過頭，悠然看向曜王府一行人。
鐵籠中，隻見曜王已經收了劍，瑩黑的眼中，一抹暗紅躍躍欲出，他的唇角，慢慢的勾起了奇異的弧度。
那弧度跟他眼底深處的暗紅互相呼應，像是……像是嗜血邪神降臨了一般。
紫簫瞳孔驟然緊縮，“你——”
“啊——”
一道尖利的叫聲把她的聲音完全覆蓋，是身後的使女。
紫簫不耐煩的狠狠瞪向使女。
使女渾身抖得厲害，哆哆嗦嗦的指著某個地方，“手……地上、你的手——”
紫簫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條血淋漓的手臂，橫陳在那裏。
而這條斷臂的手上，尤握著一根紫竹做成的簫。
與此同時，她右肩的地方，傳來滅頂般的劇烈疼痛，幾乎讓人昏厥過去。
紫簫茫然的看了看右肩，又看了看斷臂，慢慢的，反應過來什麽，目眥欲裂，“你、你竟敢……”
“竟敢如何？”
隨著削鐵的聲音。
破雲劍墨黑的劍尖像切豆腐一樣，切開了鐵籠。
楚少衡身影微動，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他人已到了紫簫身旁，劍尖挑動著她的下顎，一隻腳好整以暇的碾著地上的斷臂，似笑非笑。
他的聲音不似平素冷冰冰的語調，而是含著笑，低沉緩慢，尾音上揚，異常的淳厚好聽，像是情人間的呢喃。
紫簫全身的汗毛卻倒豎起來，喉嚨像是被卡住了一樣，發不出半點聲音，隻有胸脯起伏得厲害，而她身後使女，更是兩眼一翻，昏厥了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顆鐵珠飛來，打在劍尖之上。
一名綠衣女趁機竄出，將紫簫帶離，並迅速的封住她全身各大血脈。
白霖站立兩人跟前，像是老鷹護小雞一樣，他看向楚少衡，臉上閃過詫異之色，繼而，指揮天音司護衛軍，“曜王墮邪了，拿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