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狡辯
現場忽然一片詭異的安靜。
紫簫打破了沉寂，“姑娘，我天音司傳承數百年，有真言鏡為鑒，絕不會出口欺騙，我們沒有抓你的靈寵，倒是昨兒個在山裏遇到一隻餓暈的金絲鳥，我們司主仁慈，就把它帶了回來，好吃好喝的招待著，方才你也看到了。”
又說：“你若是不信，大可問問金絲鳥。”
舒芙不用問，直接化出水鏡，拿出一張追蹤符，扔入鏡中，顯示出天水湖邊魅笙和小金被抓的場景，“這就是你們的仁慈？”
紫簫：“……”
水鏡追蹤乃是天音司極少數人才懂的秘術，也是天音司行監察之職最重要的依仗，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不過紫簫能坐到副司主的位置，最大的優勢就是善於隨機應變，她當即撇清，“這絕對是個誤會，天音司並不認識行凶之人，也跟此人從未接觸，你看，水鏡顯示，那人是在定北天水湖邊行凶，而我們司主遇到金絲鳥，是在楓山腳下。”
說著，她也化出一麵水鏡，用追蹤秘術，展現給舒芙看。
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能力，比小金技高百倍，舒芙大開眼界，怒極反笑，“行凶之人是天音司嵐沅。”
“嵐沅？”紫簫也很憤怒，“嵐沅因為一己之私，違抗聖命，暗中監察定北，陷天音司於不義，司主早就下令全力緝拿她，以交給曜王殿下發落。”
又欣慰道：“幸而曜王殿下手下，人才濟濟，已經先天音司一步，找到嵐沅，把這個目無君主、包藏禍心的奸人斬殺了，幫天音司清理了門戶，這件事說起來，天音司的確有用人不當之責，司主還說，定當上曜王府負荊請罪。”
“嵐沅死了？”舒芙訝然。
“不錯，天音司一大早收到的快報，奸人嵐沅，被定北武猛大人抓獲，不思伏法，意圖逃脫，武大人將其當場誅殺。”
也就是說，天音司違抗聖意，最重要的證人沒了。
隻要人死了，一切的罪名，都可推到死人頭上。
舒芙忽然噗嗤笑了。
“戲文裏說，世有能言善辯者，顛倒黑白，果然不假。”
她不無諷刺，“你既然這麽能說，那你說說看，嵐沅行凶抓了我的金絲鳥，而今就在你天音司中，你又說行凶之人跟天音司毫無幹係，自相矛盾，作何解釋？”
“很簡單，行凶抓金絲鳥者，並非嵐沅，有第三者渾水摸魚，假扮成嵐沅行凶，目的更加激化曜王府和天音司的矛盾。”
紫簫痛心疾首，“姑娘，你想想，若真的是嵐沅行凶，她做出私下監察定北這等違抗聖令的大錯，抓了金絲鳥，她定會留著做保命符，金絲鳥怎麽莫名其妙的，餓暈在楓山，又剛剛好被司主遇到呢？”
說得合情合理，要不是舒芙知道真相，真的要被說服。
其實她方才與對方費口舌，不過是拖住對方的注意力而已，眼見著莫鉉已經摸到湖心，便不再虛與委蛇，“就算你說的是實情好了，一切是嵐沅自作主張，天音司在整件事中是無辜的，那現在，該把金絲鳥還給我了吧。”
“姑娘若真是金絲鳥的主人，天音司自當歸還。”紫簫滿口應承，頓了一頓，她麵帶為難的說道：“隻是，司主撿回金絲鳥時，並未發現它與人結契，金絲鳥又一心想要加入天音司，認司主做主人，我們司主見金絲鳥聰明可愛，就答應下來，與之結下了血契。”
無異於拋下一道雷霆。
舒芙猛然一震，止住了莫鉉營救的動作。
主人與靈寵結契，靈寵受主人庇護的同時，生死也會受主人控製。
她同小金一起長大，情誼深厚，自是會庇護它，根本不需要契約的控製。
沒想到，這反而成為一個致命的疏忽。
比她更震驚的是金絲鳥，它一蹦跳得老高，“什麽血契？我怎麽不知道？”
紫簫說道：“因為那時你餓得奄奄一息，意識有些迷糊。”
又說：“司主原想等你意識清楚的時候在結契，但你非常堅持，不然寧願餓死也不吃東西，司主沒辦法，所以……”
“你胡說八道，我是那種會迷迷糊糊把自己賣掉的鳥嗎？”金絲鳥氣得炸毛，“一定是你們趁我意識不清楚，強行結契。”
當日據點暴露，嵐沅使了幻術，攜它出逃。
逃出沒多久，它就中了不知什麽法術，昏過去了。
醒來時，身已在楓山，被絳音撿到。
它那時雖然迷糊，但是絕不可能像紫簫所說的……
想到什麽，金絲鳥一爪子抓起一張契約書，“不，你說謊，根本沒有結契，要不然，你剛才就不會花言巧語的哄我簽契約書了。”
紫簫挑眉：“那是加入天音司的契約書。”
金絲鳥仔細一看，果然是。
紫簫攤手，“所以此前，金絲鳥本質上，是無主的靈寵，現在它與司主結了血契，才算是真正有主的靈寵，既然此前無主，也就談不上歸還的問題。”
“卑鄙！無恥！下流！”金絲鳥從未被如此坑過，快氣死了，又擔心血契之事，急得直哭，“嗚嗚嗚……主人，救我，我不要受天音司這些無恥之徒的控製。”
它一邊哭著，一邊朝摸到屋頂，朝它伸手的莫鉉猛搖頭。
快走啊笨蛋，這個地方邪門得很，有強大的禁製，進來就出不去，不然我早就飛走了，還需要等你來救？
又想起剛才一看到主人，它就想通過意識傳音示警，卻傳遞不出去。
隻怕血契之事是真的！
傳遞不出去，一定是那該死的血契作祟！
想到此處，金絲鳥更加傷心，大哭起來。
屋頂上，莫鉉接到金絲鳥示警，飛快返回。
然而，已經遲了。
屋子上像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吸附過去，無可抗拒。
舒芙神色一變，移形換影，前去搭救。
紫簫暗喜，暗湖湖心的小屋，名洗心閣，上有曆任天音司司主的術法加持，任何外人膽敢接近和闖入，都會被吸入其中，無法離開。
喜到一半，忽然，她感覺到某種異樣，手中碧玉蕭驟然揮出。
隻聽見‘哢’的一聲，切冰斷玉般的脆響，碧玉蕭從中被破開。
破蕭之劍，快如遊龍，眨眼間，就橫亙在她的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