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聘禮

  金絲鳥隻聽到噗通的一聲，就見文宗哲跪在它旁邊，像是中了邪術一樣，眼睛暴突，屏氣凝神，小心翼翼的將那把被燒焦的琴捧了起來。


  “你幹什麽？”


  雖說這把琴破了點，但是敝帚自珍，金絲鳥是絕對不會給旁人的。


  翅膀一扇，將文宗哲掀翻，把琴搶了回來，藏到身後，“這是我的。”


  金絲鳥身形雖然比沒化靈的同類大出好幾倍，但是比起一張琴的體量來說還是小了，所以，它搶是搶了回來，卻拿不穩，琴身一歪，就要倒在地上。


  “小心啊！”


  文宗哲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顧不得其他，猛地往琴底下一撲，原本要掉地上的琴，就砸在了他身上。


  金絲鳥嚇了一跳，看著他頭上迅速竄起的大包，又瞥見被聲響吸引過來的武猛，趕緊撇清責任，“喂！我可不是故意要傷你的，是你自己瘋了一樣往這邊撲過來，你可別借此賴上我，好訛我的東西。”


  一邊說，它一邊火速把地上的東西都掃進乾坤袋。


  文宗哲根本沒聽到它說什麽，也感覺不到額頭的傷，隻是小心翼翼的查探了一番身上的琴，發現沒有受到損害之後，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繼而，手指摸上琴尾被燒焦的地方，又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哈哈的大笑起來，“是鳳焦，哈哈哈，沒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能見到它，還能摸上一摸，就算讓我現在就死，我也死而無憾了。”


  金絲鳥就算是傻，這下也知道了這把琴不簡單，更何況，它一點兒也不傻。


  它烏溜溜的眼睛一轉，翅膀扇了扇，被文宗哲死抱著不撒手的鳳焦琴，忽然就變得越來越小，最後蚊子一樣，飛回到金絲鳥爪中。


  它再次鄭重聲明：“這是我的。”


  “我知道是你的，我堂堂一個府丞，難不成還會搶你的東西不成。”文宗哲快瘋了，“我隻是想看一看，上古名琴鳳焦，你知不知道它有多珍貴？”


  金絲鳥此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它的眼睛倏地亮了，“你確定這真的是上古名琴？”


  文宗哲這下反應過來了，故意頓了一頓，才說道：“晃眼看著是很像，具體是不是，我得仔細看一看，畢竟，但凡名琴，仿冒品多的是。”


  “看你那麽激動，鐵定是了。”金絲鳥才不上當，拍拍翅膀就想走。


  它以為文宗哲會焦急的攔住它，沒想到對方隻是很悵然的打開扇子，“我也真是異想天開，失傳幾百年的東西，怎會突然出現，還被當成破爛一樣的對待。”


  他歎了一口氣，轉身叫武猛，“走吧，我們去找主上，明珠盛會還有些細節需要商討商討。”


  武猛從方才起，不曉得為何一直在發呆，沒有動。


  倒是金絲鳥沉不住氣了，“你真不看了？”


  “不看了！與其驗明真身，發現又一個仿冒品，不如留個念想好了，這樣，我起碼還能安慰自己，鳳焦並未失傳，而是被收藏起來了。”


  說罷，文宗哲毫不留念，就要離去。


  金絲鳥這下是真的疑惑了。


  這琴是它也不記得是何時收在裏麵的了，看起來一副破爛像，也沒有半點名貴之物應有的靈氣，所以就隨意擱在裏頭。


  聽文宗哲這麽一說，它反倒較真起來，攔住它，把琴變出來，“給你，你仔細的看清楚，到底是不是那什麽鳳焦。”


  文宗哲還是一副沒興趣的樣子。


  金絲鳥一急，信口胡謅道：“如果是真的……我就送你一樣名貴的禮物。”


  像是被禮物打動，文宗哲終於接過琴，把琴放在邊上的石桌上，細細的查看起來。


  灰蒙蒙的古琴，上有七根弦，尾部燒焦的地方，有一個不明顯的凸起，像是刻著什麽動物的圖騰，文宗哲細細的摸著圖騰的紋路，辨別出鳳爪、鳳羽、鳳尾、鳳頭，跟他家傳的那本《名琴錄》上記載的一模一樣。


  他再也控製不住，熱淚盈眶：“是真的，它就是鳳焦。”


  金絲鳥克製著想要把琴搶回來的爪子，溫順的問道：“這把琴到底有多珍貴？”


  “比一千顆護心丸還要珍貴。”


  文宗哲眼睛像是粘在琴上，“前朝的開國皇帝，驍勇善戰，最大的愛好是開疆拓土，但為了此琴，不惜割舍十五座富庶城池。”


  金絲鳥眼睛倏地亮了，“這麽說，用來當聘禮的話，分量足夠了。”


  “聘禮？”文宗哲視線終於舍得離開鳳焦片刻，落在金絲鳥身上，夾雜著無比的憤怒，“如此上古名琴，你不每天焚香沐浴，為它清音拂塵，小心妥善的珍藏起來，以性命保障它的完好無損，你居然想拿它去做聘禮？”


  他越說越是怒火中燒：“我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這天下沒有哪隻鳥，能夠擔得起鳳焦當聘禮，就是百鳥之王也不行。”


  金絲鳥詫異道：“楚大仙也擔不起嗎？”


  “管你楚大仙還是楚大神，都比不上鳳焦的一根琴弦。”


  文宗哲死死的盯著金絲鳥，將琴藏到身後，狠狠威脅道：“我告訴你，你若是不好好的珍藏它，敢把它送其它鳥，我就是死也不會還給你。”


  這番緊張的狀況，終於把武猛從發呆中拉回神來，疑惑問道：“楚大仙是誰？”


  “當然是你們主上了。”金絲鳥一副看白癡的樣子看他。


  武猛哦了一聲。


  文宗哲瞳孔一縮，終於從憤怒中稍稍回神，滿臉不可思議，“你是說，你要把鳳焦當聘禮給我們主上？”


  “不然呢？”金絲鳥攤了攤翅膀。


  文宗哲說不出話來了，他當然知道金絲鳥說的聘禮，是幫它的主人聘的，就算是這樣，這天下也沒有這樣的先例，除非……是男方極度勢弱，當上門女婿，而自家主上貴為王爺，富有八州，又是那樣的性格，怎麽可能當上門女婿？


  可是……他視線落在鳳焦上。


  定北八州這幾年發展得很不錯，但是比起前朝開國皇帝割舍出去的十五座富庶城池，還是差得有點遠。


  又想起絕殺陣中，金絲鳥主人仗劍破陣的身姿，文宗哲陷入了糾結。


  一旁的武猛則滿頭霧水，“為什麽你要給主上聘禮？”


  他心裏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大驚失色，“難道你看上主上？”


  金絲鳥：“……”


  “人鳥殊途，你還是早日放棄吧。”


  武猛自覺明白了為何這些天它總是跟著主上進進出出的原因，一邊感歎著隻鳥眼光的神奇，一邊苦心規勸道：“我勸你趕緊把這些念頭通通的消滅掉，不然，但凡被主上覺察到一絲一毫，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金絲鳥忍無可忍，正想踢他一爪，就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被我覺察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