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抓
此時的蠻山。
魅笙將金絲鳥放在樹蔭底下，就著泉水解了渴，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
她這一早上又是大動腦筋又是大幹架，早餓得前胸貼後背，視線一瞄，先是瞄到依然昏迷中的金絲鳥，再一瞄，就落到了金絲鳥翅膀下的紙包上。
魅笙輕手輕腳，去解紙包。
剛要碰到，紙包突然就跑遠了。
紙包當然沒長腳，長腳的是金絲鳥，它正渾身炸毛，怒目相對：“居然想趁我昏迷偷食，你還是人嗎？！”
“我當然是人，還是個有錢人。”
魅笙提醒：“你別忘了，那是我給你的錢買的。”
“那又怎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利用我引來治安隊。”
金絲鳥憤憤：“我可都聽到了，你的傷都是裝的，目的是為了讓主人心軟跟你們去……”
“既然你都知道了。”
魅笙陰笑著截斷它的話，刷地抽出大刀，目露凶光，“那我隻好殺鳥滅口了。”
“啊啊啊，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混蛋。”金絲鳥轉身飛跑。
魅笙卻沒追上去，而是橫刀一擋，鐺的一聲脆響，破空而來的暗器就被大刀擋了回去，原路射向樹上。
隻聽見‘啊’的一聲痛叫，一個男人跌下樹來，一身旅人打扮，腿上釘著一枚飛鏢，他白著臉求饒：“女俠饒命，我不是故意的，那隻鳥會說話，我還以為你們是妖邪。”
魅笙頓都不打一個，不帶一絲猶豫，一刀劈下。
在快要被劈中的時候，男人就地一滑，敏捷的躲了過去，飛身樹上，隻留下冷嘲的聲音，“毫無半點同情憐憫之心，果然是黃泉境的作風。”
“那也比你這種專愛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等著下黑手的所謂龍騎士高尚百倍。”
魅笙內力灌注刀上橫斬，男人棲身的樹應聲而斷，被逼得現身，魅笙刀刃急速而至，一邊還有餘力嗤笑，“哦不，我叫錯了，應該是蟲騎士。”
“哪裏有蟲？”金絲鳥驚跳了一下。
魅笙一邊進攻一邊回應：“這裏，好大一條肥蟲，鳥不是最喜歡吃蟲嗎？快來幫忙。”
金絲鳥倏地退了老遠，極其嫌棄，“我可是全天下最聰明最有品味的一隻靈鳥，誰要吃那種惡心巴拉的東西。”
魅笙：“……”
這貨真的是隻鳥嗎？
對陣的男人臉色驟變，閃開的同時，發出一聲長嘯。
此人正是玥國龍騎士白隊左支的領頭白一，見魅笙不中計，還一下子看破他的身份，便不在虛與委蛇。
很快，一串身影幽靈一樣竄出來，將一人一鳥圍在其中。
魅笙其實並不能確定對方的身份，隻是蠻山人跡罕至，而此前龍騎士恰是在此出沒過，所以詐他一詐，沒想到真的是，不由暗叫倒黴。
她對上一個尚有勝算，對上一隊的龍騎士，那是絕無勝算，幹脆的將大刀一收，像是見到親人一樣驚喜笑起來，“各位大哥來得太及時了，我正想去玥國拜會一番，還愁找不到路呢，正巧，麻煩各位帶我走一趟吧。”
白一很滿意她的識相，視線轉向金絲鳥。
“我也對玥宮充滿了向往，也想去拜會呢，還帶了禮物。”金絲鳥展示出如意糕和桂花糕，誠意十足，一幅和平使者的模樣。
魅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這隻鳥一定是成精了。
另一邊，楚少衡醒來時，已經是一個多時辰後。
他反應過來自身的處境，立刻鬆手、挺直。
“你醒了。”舒芙將一個水袋遞給他，“先喝點水吧。”
楚少衡接過，喝了兩口。
隨著清冽的水下肚，他看到周圍的環境，額角跳了一跳。
如果方向是對的，那麽即便速度比較慢，一個時辰，已經可以看到目的地，然而現在落入眼中的，仍然是滿目黃沙。
“我走錯了。”
應證他的猜想，舒芙不好意思說道：“看來剛才你指的方向才是對的。”
舒芙的方向感素來很好，加上剛才楚少衡處於身體不適中，可能會產生偏差，所以她才選了自己認定的方向，沒有想到，走了一個時辰，別說鬱鬱蔥蔥的蠻山，就是一顆小樹苗，都連個影子都沒有。
“我來吧，你休息一下。”楚少衡接過韁繩，調轉馬頭。
韁繩一到他手中，這匹仿佛不堪負重隨時會趴下、讓舒芙都不敢用力抽它一下的馬，立刻如疾風一樣跑了起來。
舒芙：“……”
不知道過了多久，舒芙從迷瞪中醒來時，遠遠地，一抹綠色逐漸顯現。
太陽西下，陽光中，蒼翠的山丘逐漸顯形，生機勃勃，更周遭形成兩極對比，舒芙興奮，“那裏一定就是蠻山。”
楚少衡更加加快速度，片刻就到了小山腳下。
兩人下了馬，一邊往上走，他一邊說：“到了山上，你帶小金走吧。”
舒芙滿心的雀躍頓時卡住：“去哪兒？”
楚少衡指給她看，“往南可去大曜，往東可去巫茲，你原本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舒芙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你不想我跟你們一起？”
“你不必扯進我的事情裏，魅笙沒有受傷，她是騙你的。”
舒芙很快反應過來，“她騙我的目的是想我跟你們一起去玥國查探，跟她一起聯手保護你，你不願意，為什麽？”
“我有自保的能力，你已經幫我太多了，而且，你是修行之人，碧落島又超脫於塵世之外，雖說你是入世曆練，但也不宜牽扯塵世過深。”
楚少衡拿出一枚玉符，“原本那宅子適合修術之人，可以稍作回報救命大恩，現已回不去，這個玉符請收下，日後若是需要，可持它到錢莊去取你需要的數額。”
若是此刻金絲鳥在，肯定都要樂歪了，可惜舒芙是個對銀錢不大在意的，並不接手，隻瞪著他。
楚少衡拿不準她什麽意思，慣常都是別人猜他的心思，他壓根兒不會猜別人的心思，幹脆直接把東西強製放入她手中，又叮囑：“你以後不要看到什麽就信什麽，特別是，千萬不要暴露自己是從碧落島來的。”
舒芙這才開口：“怕別人知道我是碧落島的人，以為我渾身是寶，朝我下毒手？”
楚少衡看她一臉無知無覺的樣子，忍不住加重了語氣：“如今的世道，但凡出現關於碧落島的東西，無不引得人人爭搶，若有人知道你……”
“可是，我身上什麽除了五兩銀子，額，以及你剛塞的玉符，就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了。”舒芙攤手：“而且，我也不知道該去哪兒。”
“我出碧落島，是為了追闖禍的小金陰差陽錯走出來的，並不是要入世曆練，此前沒有出來過，是因為一直未能破解出島的陣法而已。”
“人心險惡，而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肯定不會害我，這麽看來，還是跟你呆在一起最安全，所以，我還是跟著你走好了。”
她理直氣壯，下了結論。
夕陽斜照，整個天地染上一層霞紅。
而所有的霞光攏在一起，也不及少女眼中的明亮絢麗耀眼，讓楚少衡不由恍了一下神。
這一晃神，舒芙已經走上了蠻山。
楚少衡跟上去，頭一次知道了苦惱的滋味：她堅持跟，可此去變數太多，該如何是好？身上唯一能麻醉人的東西，也已經用掉了。
他的苦惱，很快被現狀解決了。
蠻山上，隻見一片打鬥之後的狼藉，舒芙從中撿起一根七色羽毛，那是金絲鳥尾巴上的——那家夥極其愛惜尾羽，如果不是到了危急關頭，肯定不會舍得拔。
舒芙神色凝重，將七色羽毛拋到空中，羽毛奇異的立了起來，隨即落下來，像一支被人握住的筆，在地上寫了一個歪歪斜斜的蟲字。
被蟲抓走了？！
與此同時，楚少衡也發現了魅笙留下的線索，那是刀尖在地上劃拉出的一道彎彎曲曲的痕跡，像是一條蚯蚓。
“他們被龍騎士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