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城

  和城位於大曜、玥國和巫茲三國交界處，原是一片寸草不生的三不管荒漠。


  不知何時起，這裏逐漸成為各國要犯藏匿的溫床，久而久之，就滋生出一股匪徒，專門騷擾三國邊關城郭，殺燒搶掠無惡不作，邊陲百姓苦不堪言。


  各國不是沒想法子打擊，但是這幫匪徒來如電，去如風，加之三國各有嫌隙，不是一條心，沒法協同作戰，不僅沒有剿滅，反倒讓這夥匪徒越來越壯大。


  直到天啟元年，三國深受其害，聯合剿匪，才徹底清除了這個毒瘤，而聯軍進入荒漠深處，竟然發現匪徒在此開辟了一片綠洲，建了一座小城。


  這片土地瞬間變成了香饃饃，誰都想要，也就造成了誰都得不到的局麵，最後，時任大曜丞相的林奕出了個主意，把這裏設為自由貿易城，禁武，三國締結和平之盟，在此促進共同貿易，才結束了爭執，這裏也因此得名和城。


  迄今二十二年，當年的小城已壯大數十倍，成為天下商人的財富聖地，也是三國子民心中最和平安全的繁華之地。


  這天，未時三刻，熱鬧的長寧街，茶樓說書的老王準時開腔：


  “上回說到二皇子智出奇謀斬百鬼，終於殺進了鬼王的老巢。”


  “二皇子仗劍而入，尋了半天卻沒見到鬼王，隻看到內殿塌上橫陳一個絕美的女子，眉目如畫，膚如凝脂，耳垂一彎金色新月，勾魂奪魄，任是世間再鐵石心腸的男子見了，都會為之心顫，更為重要的是，辟邪珠完全沒動靜，說明這個女人是個凡人。”


  老王環視一周，問道：“你們猜她是誰？”


  “還用猜嗎？肯定是被鬼王劫持的美人，接下來就是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老王，你落入俗套了。”


  “不不不，其實這個女人是二皇子的戀人，二皇子為什麽要闖鬼蜮，一定是因為戀人被鬼王劫持，他要救出戀人。”


  “你們都錯了，老王一早說過，《鬼蜮》這個故事是以大曜二皇子領軍蕩平黃泉境那幫魑魅魍魎的事跡為原型，所以這個女人就是鬼王，一個憑借美貌駕馭百鬼的女人，就如黃泉境那位靠美貌征服眾人的門主，那位門主的耳垂上，可不就是一彎金月。”


  聽眾七嘴八舌爭論，幾乎沒人發現，角落裏有個戴黑紗帽的女人，連著捏碎了兩個茶碗。


  老王笑眯眯看了一圈，視線最後停在靠窗桌的位置，那裏坐了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明眸皓齒，肩上蹲了隻看著十分機靈的金絲鳥，她正從紙包裏撿了塊糕餅，一麵掰細了喂鳥，一麵支棱著耳朵聽眾人爭論，顯然對故事的發展好奇到了極點。


  這姑娘已經連續來聽書一個月了，他當然認得，“舒姑娘，你認為呢？”


  舒芙認為這位老王故事是講得精彩，就是太能勾人好奇心，每到關鍵處，都要斷一下，讓人抓心撓肺，恨不得套麻袋將他抓起來一次性把故事講完。


  所以她特別能理解邊上那位茶碗都捏碎了兩的黑紗帽朋友。


  為了和平的把故事聽完，舒芙按捺住心裏邪惡的小心思，“王師父，別賣關子了，您快說下去吧，我都等不及了。”


  老王最喜別人為了聽他講故事迫不及待的樣子，這讓他很有成就感，舒芙的表現讓他心滿意足，爽快繼續說道：“沒錯，方才仁兄說得極是，這個女人，就是鬼王，但同時，她還有一個你們沒想到的身份——她是二皇子的癡心愛慕者，她一心愛慕二皇子，而二皇子不愛她，愛的是天下萬民，深愛得不到回應，所以因愛生恨，修驅鬼術，將天下萬民視為她的情敵，驅百鬼想要殺盡萬民。”


  配樂的琵琶聲幽幽，老王的聲音鏗鏘而遼遠，仿佛真有那麽一個女人，為愛偏執為愛瘋狂，可恨可憐又可悲。


  “愛慕你個頭！”


  突然角落裏有人忍無可忍掀桌而起，桌上的筷子同時朝老王飛去。


  舒芙暗叫一聲糟糕，手中的小半塊糕點脫手而出，隻見直直飛行的筷子就偏了個方向，應聲插入離老王不遠處的牆壁。


  掀桌的正是那戴黑紗帽的女人，她將帽子一摘，看了舒芙的方向一眼，指著老王的鼻子罵道：“你他娘的再敢胡扯一句，我今天就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