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看不透的太後
太後用給柳琦施舍一顆定心丸一樣的語氣說道：“放心吧，哀家不會揭穿你的。”
“說起來，當初還是哀家親自給你指的婚事。你在鄉下長大後才到京都，又是柳家的庶出，應該是受盡了嘲諷和打擊。哀家原本想著，將你指給一品護國侯，也算是你能揚眉吐氣的途徑。誰也沒想到後來荊溯會得罪皇帝，落得這麽個悲戚的下場。”
太後憐惜的歎了口氣，接著道：“連累你，即沒能揚眉吐氣，反倒更受冷眼了。”
那雍容華貴、散發金光的黑色裙擺隨著步履在柳琦麵前搖曳著，越來越近。
隨著話音戛然而止，太後也已經從高高在上的鳳座上走了下來，來到了還跪著的柳琦跟前。
“快起來吧，地上涼。”
柳琦低著頭，卻也能感受到來自頭頂上的壓力。
知道她是柳琦，化名劉七入宮，卻沒有治她的罪，而是尋個由頭召她前來，還說了剛才那一番話，太後是何意？
任柳琦想破腦子也想不明白。
“多謝太後。”柳琦從地上起身，太後就站在她麵前，二人難免互相打量。
隻不過，太後是大大方方毫無隱晦的打量，柳琦則是暗地裏偷偷打量。這太後果然是深不可測之人，柳琦在此人麵前自然不敢明目張膽。
依稀記得太後年庚已過五十，可如今柳琦親眼瞧著，此人皮膚尚且緊致，臉上光滑無皺紋，毫無老年跡象，再加上她上了薄妝，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年過半百之人，倒像是剛滿三十的年輕婦女。
對方保養之道極其令人佩服，柳琦的美容養顏之方怕是不能拿出手了。
“哀家真不知，柳瑱哪兒來的福氣，竟生得出如此標誌的女兒，柳琦，你的樣貌就算是在這後宮之中，也無人能及。”
柳琦：“太後謬讚了，皮相而已，無足掛齒。”
太後繞著柳琦緩緩走了一圈，剛才的話算是對柳琦的長相點評一二，然後便自顧自的往殿中左邊屏風後麵的隔間走去。
臨了還對站在原處的柳琦道：“愣著幹嘛，跟哀家過來。”
此隔間與正殿的大氣威嚴有所不同，卻依舊處處透著皇權不可冒犯的天威，光是柳琦麵前這張黑檀茶桌，便是價值連城，柳琦想都不敢想。
她依太後之言，在對方右手邊的位置坐下，立馬便有侍女端了精致的點心和新鮮的果盤來。
而太後，讓柳琦坐下後，卻一直自己搗鼓著茶桌上的茶具，她似乎沉迷在煮茶當中，柳琦甚至懷疑自己被對方給忘了。
過了足足一刻鍾，太後終於停下了手中的活，她給柳琦倒上了自己剛泡好的茶，笑著說道：“你倒還挺沉得住氣，就不想問問哀家找你來所為何事？”
“太後未開口，柳琦不敢胡亂言語。更何況，您泡茶的動作很是氣度不凡，柳琦一時看得沉迷，就忘記說話了。”
這種場麵，明顯對方故意吊著自己的胃口，柳琦可不傻，她若是沉不住氣開口問話，還不知會掉到什麽樣的坑裏去。
聞言，太後笑了一聲，這回隻是輕笑，不像剛才在大殿之中的大笑，可看在柳琦眼裏，卻是一樣的令人捉摸不透。
“那你猜猜看，哀家找你幹嘛來了。”太後抿了一口自己泡的茶，眼睛微微眯起，神情有些享受。
柳琦放下茶杯，適當擺出誠惶誠恐的姿態：“原本柳琦以為太後真的是貴體有恙，特喚柳琦來給您看看。但現在一看，您身體強健，保養得極好，柳琦是真的不知，還請太後明言。”
“那我就直說了。”太後往喝幹了的茶杯裏續茶，漫不經心說道：“玥嬪年前小產，傷了根本，不能有孕。”
柳琦：“柳琦這回進宮就是為玥嬪娘娘調理身子，娘娘還年輕，柳琦有信心讓她的身子養好，以便再度有孕。”
這回，一直氣定神閑的太後，將茶杯重重放置茶桌，茶杯與茶桌相撞，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隻聽她一字一字地說：“玥嬪，不能有孕。”
電光火石之間，柳琦意會了對方的意思，甚至令她不得不猜測到，玥嬪年前小產……是太後所為？
“哀家知道你在想什麽。”太後輕扯嘴角：“沒錯，玥嬪年前的肚子是哀家找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給做了。”
對方將自己的罪行如此坦然的說出口，柳琦不由從頭到腳打了個寒顫。
她將事情在腦中過了一遍，發現自己做不到太後所說之事，十分自覺的從座位上離開，伏拜跪地：“還請太後恕罪，柳琦辦不到。”
本來已經準備接著太後的怒火，沒承想太後又不按常理出牌，她甚至還溫言相向，“哎呀，瞧把你給嚇的，快起來坐。動輒跪著，多生分啊。”
她笑言：“方才是與你說笑呢。玥嬪可是哀家看著長大的孩子，盼著她好還來不及呢。時候不早了，哀家有些困了，要去打個盹，你自去吧。”
出了常青宮，柳琦仍然是懵的。
太後的話到底真是玩笑，還是故意這麽說。
如果不是玩笑，為何她要將自己是玥嬪年輕小產的罪魁禍首說與柳琦？難道太後就不怕自己回逸雲院將事情一一吐露嗎？
自己明明有把柄抓在太後手裏，剛才柳琦拒絕懈怠看顧玥嬪身體時，太後完全可以對她威逼，但是她又輕飄飄的放自己走了。
太後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柳琦回去的一路上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逸雲院宮門口停著一輛轎攆，看規格，這應當是妃位以上的品級才有資格用的。
柳琦料的沒錯，妍妃就在不久前，來逸雲院串門了。
“玥妹妹，三日後可就大選了，你就一點也不著急嗎？”妍妃是來倒苦水的。
“這次選秀是太後懿旨定下的，非陛下本意，妍姐姐不必過於憂心。再說了，妍姐姐你的容貌如天人之姿，我等在你麵前常常都是自慚形愧。放眼天下，根本就沒有幾個女人的樣貌比得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