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無償奉獻
看著那些輕傷眾人遠去，很多人都發狂，大聲咒罵起來。
有的人失去了雙腳，，有的人半邊身子都被生生砸碎……
他們在地上爬，想要追趕上商隊，血順著他們爬行的路子一路的流。
終於，他們看到了仙女一樣的無有菱，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救救我，張家小姐，你最心慈仁善了！”
“張小姐，求您行行好……”
無有菱腳步逐漸遲疑，雙唇緊咬著顫抖，臉上蒼白得毫無血色，目光慌亂恐懼。
人在生命的最後關頭，會爆發出可憐又可悲的模樣，將周圍的所有人全部拉入這個漩渦中。
山風吹拂她的綠色裙衫，她發鬢紊亂，孤零零的屹立在風雨中，柔弱得好像是被洪水淹沒的小草。
“張小姐，快走吧。現在不是你發善心的時候。”淩雲走到她的身邊，扶住她的胳膊，強行帶著她往前走，無有菱每走一步都特別艱難。
無有菱的每一步都是在和自己抗爭，在和自己的理智抗爭，和自己的良知抗爭。
就連平日裏如麻雀般嘰嘰喳喳的小蝶，此時也臉色蒼白，閉嘴不言，悶頭趕路，腿腳發顫。
平時張柱大人在的時候，她還可以任性，現在他們已經是弱勢群體了，幫助這些沒有用的廢人，有什麽意義呢？最終也隻能是害人害己罷了。
“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淩雲語氣柔和的說道。
無有菱捂住心口，不斷地深呼吸，眼角淚珠在眼眶中不斷的打轉。仿佛這周圍的空氣稀薄，令她喘不過氣來似的。
剛開始她隻是用鼻腔呼吸，漸漸的，她張開嘴巴，大口吞吸著空氣。
她腳步越來越虛浮，四肢也越加無力，不是淩雲扶著她，她恐怕都要癱倒在地上。
血腥氣撲鼻而來，她渾身都被汗水濕透，山風一吹，她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顫。
就在這個寒顫之後，無有菱的呼吸漸漸地平緩下來，似乎放下了什麽東西。
繼續走了十多步，她不再大口呼吸。三十步之後，她合上嘴，鼻息也不再濃重。五十多步之後，她的腳步重新顯得有力起來，不需要淩雲再攙扶。
山道陡峭向上延伸，她走到一個坡上，一陣山風吹來，徹底吹亂了她的發鬢。
她伸出手來，一邊走一邊整理。
當她將發髻重新整理整齊之後，她的目光中的迷茫、驚懼、擔憂都消褪了，隻剩下堅定之色。
“謝謝。”她對淩雲道。
原來自己的弱小也會害了其他人，沒有能力的幫助始終也隻是害人害己罷了。
淩雲點點頭，鬆開攙扶她的手，陪在一邊。
無有菱站在坡上，她緩緩地停下腳步，回望了身後一眼，眼中再無痛苦。
“你知道嗎？這是我從出生以來，走過的最艱難的一段路。”她幽幽地歎息著，臉色仍白，聲音輕柔無比。
不用說，也已經知道，無有菱已經徹底將這段痛苦忘記了，並且變為自己的動力。
淩雲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這就是無有菱嗎？果然不愧是名動西域之人。
就連蘇暖都不禁側目，對無有菱刮目相看。
對於一個凡人少女，能在遭逢劇變之後，如此迅速地調整過來，真是不容易啊。
在這段路上，不斷有哀求哭泣的聲音傳過來，這聲音對淩雲二人沒有什麽，他們早已鐵石心腸，對無有菱來講，卻是最大的折磨和拷問！
尤其是張柱失蹤，最大的依靠消失的情況下，無有菱能勇敢地直麵這一切，確是叫人讚歎，和欽佩。
這一段路，是普通的山道，也是艱難焦灼的心路，無有菱咬住牙關，沒有倒下，堅強地走過來。
仿佛在一瞬間，她成熟起來，精神上變得更為強大。
淩雲忽然輕笑起來，目光深邃地看向無有菱：“張家小姐，你心地善良，為什麽不去救助那些被拋棄的人呢？”
這話換來小蝶的怒目瞪視，這家夥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無有菱苦澀一笑：“如果我能救得了他們，必定會出手的。可惜我就算盡全力，也救不了這些人。”
“嗬嗬嗬。”淩雲朗聲一笑，“這就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了。不理智的善良，都是犯罪。你雖是凡人，卻令我敬佩。張家小姐，人生之路，風雨很多，有時候路途泥濘得很，隻要做到力所能及這四個字，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無有菱看向淩雲，美目中波光靈生，很是意外。
她早就隱隱猜測到，淩雲和蘇暖並非凡人。剛剛淩雲的話音，更叫她確認了這一點。
在她的認知中，她在無意中給予了淩雲二人一些幫助，這些隻能是小恩小惠，但卻贏得了淩雲二人的認同和欣賞。
之後，淩雲二人數次回報自己。先是嚎猴山出手相助，然後是幫助自己賺錢，剛剛又是救助自己性命。
自己一個弱女子，被家族變相驅逐，貨物也損失了大半，有什麽值得他們圖謀的呢？若是美色的話，為何還要花費心思在自己身上呢？
沒有！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卻仍舊站在自己身旁。僅僅隻是這個動作，就知道他們倆雖然神秘，但品性純良正直，心中藏著真
善美。
碰到他們倆，是自己的幸運。
念及於此，無有菱的心中不由地泛起感動的漣漪，她深深的凝視淩雲，誠摯地道。
“謝謝。”
雖然隻有兩個字，卻流露出她內心深深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蘇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家夥還是太年輕了啊。
若是讓無有菱知道，幾乎所有的災難都是淩雲一手導演的。不知道她又會是什麽態度？
“傷亡統計出來了，目前我們還剩下一百三七人，其中修煉者七十八人，凡人五十九位。”一位副首領當眾匯報道。
此時，在這個破爛的帳篷內，商隊幸存的頭領都集結在一起，共同商討出路和接下來的旅途。
整個帳篷氛圍凝重而且壓抑。
商隊首領賈龍眉頭緊鎖，聽到這裏，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個疙瘩。
原先上千人規模的龐大商隊，想不到已經隻剩下這麽點人。七十八修煉者聽起來蠻多的，但是靈師修煉者，隻有在座的十二位。靈者修煉者有二十八位，剩下的三十八位都是靈生修煉者。
在這個數量上，還要剔除掉傷殘者。實際上，真正還保留戰力的，隻剩下一半不到。
凡人命賤，那些奴隸自然可以舍棄，但是修煉者就不同了。
每一個修煉者，都是家族寶貴的財富，不可能放棄，也放棄不了。
雖然賈龍知道，這些傷殘修煉者對商隊來講，是一個巨大的包袱，為了維持他們的生命，治療他們的傷勢，商隊原本就崩潰的後勤必將雪上加霜。
但是賈龍卻不敢放棄他們，一旦放棄，士氣將徹底崩解，修煉者人人自危，整個商隊將徹底垮掉。他們最終的下場，將是被獸群吞沒，無人生還。
這時，作匯報的副首領話鋒靈生：“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商隊的貨物還剩下不少。將那些無主的商貨平均分配下來，將是一大筆的靈石，或許可以彌補我們許多損失。”
剛剛的災難中，人死的多，貨物損失較少，這群飛象也不是為了貨物而來。
如果平均分配，幸存者反而能因此受益，挽回損失。
聽到這句話，帳篷中幾乎所有人都眼前一亮，這對於他們來說似乎是個極好的消息。
商人逐利，哪怕他們身處險境，也沒有改變這個本性。
眾人麵麵相覷了一陣，副首領陳雙金咳嗽一聲：“平均分配，我覺得有些不妥。剛剛那戰，我陳家犧牲最多，斬殺的白羽飛象也最多。這些無主的商貨，我至少要三成！”
“三成？”
“怎麽可能！”
“你們陳家犧牲多？我尉遲家犧牲了一位靈者巔峰的青年俊傑呢。”
“不管怎麽說，我們止家至少得要兩成。”
……
眾人七嘴八舌，漸漸爭吵起來。利益當前，沒有人不眼紅的。
唯有無有菱，夾雜在他們當中，默不作聲。
實力強大的隊伍，希望要求更多。實力弱小的一方，則堅持平均分配。
爭吵聲越來越大，傳出帳篷外，引來無數窺視的目光，讓她心裏下定了決心。
無有菱忽然站起身來，環視眾人。
帳篷中陡然一靜，這這小妞莫非還要強行分一杯羹嗎？
“諸位。”無有菱美眸掃視一圈，“當務之急，不是這些商貨，還是該怎麽活下去。也許獸群在下一刻就將到來！我們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被命運栓在了一起。然而我們每個人的力量有限，接下來隻有同舟共濟，才能有生還的希望。”
說到這裏，她頓了一頓，沒有絲毫不舍。
“我提議，先將我們各自的商貨都貢獻出來，取出其中對我們有幫助的物品。在這裏，我代表張家，先做一個表率。我自願將手中所有的貨物，都無償的貢獻出來。”
“什麽？”
“無償的貢獻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