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換骨之痛
淩雲撓撓頭，顯得有些局促：“村長老大人，俺是……”
他還未介紹完，村長就笑著擺手道：“我知道你們，兩個外鄉人。”
修煉者之間可以感受氣息。但淩雲二人有秘法在耳朵裏麵，修煉者氣息收斂起來，至少村長是不破的。
這兩個外鄉人，老村長找在幾天前，就得到過村民的匯報。但他並不放在心上。
這些天來，除去淩雲二人外，前前後後也有不少人在這村裏借宿過。
“來就來了，還帶什麽東西呢。”老婆婆抱怨了一聲。
老村長沒有空手而來，手中提著一串魚。
“這是今天早上在水塘釣來的。你牙齒不好，喝喝魚湯，能補身子。”老村長笑起來。
老婆婆白了他一眼，帶著接過魚來：“我到廚房做魚湯。”
聲音透著喜悅。
兩人的神態、語氣，蘇暖還不出來。但淩雲目光閃了閃，心中了然——這老漢和老婆婆怕是黃昏戀了。
“大娘，還是俺來吧。”淩雲立即道。
“你們坐，你們坐，坐下談。有好事咧！”老婆婆忙不迭的擺手，示意淩雲二人坐下，“你們的事大娘我都和村子說了，我們村長可是修煉者呢，他能幫你們。”
“修煉者！”淩雲頓時將眼睛瞪得大大的，顯然驚呆了，楞在原地。
蘇暖到他這副神情，差點忍不住翻白眼。她也努力做出吃驚的神情，但顯然和淩雲差遠了，這點她也心知肚明。
老村長到淩雲這樣的表情，哈哈大笑，一下子覺得這個醜漢憨得有些可愛。至於身旁的蘇暖，則顯得有些呆木。比較起來，老村長反而更喜歡淩雲。
“兩個後生仔，都坐吧，不要拘謹。”他招招手，首先坐下來。
淩雲扭捏了一下，這才哼哧哼哧地坐下來，神情緊張。蘇暖也跟著他後麵學，但總顯得有些不自然。
老村長卻也沒懷疑什麽：“我聽說了，你們是想來販藥草和醃肉的，結果撞見了野獸，運氣不好啊。你們大娘都和我說了，你們在這裏幫了大娘這麽多忙，我這裏呢，有些紫楓葉。過些日子，有支商隊來。你們拿去這些紫楓葉賣了，興許能回點本錢。”
蘇暖一聽，原來這就是老婆婆所說的好事，頓時失去了興趣。
“這，這，這……”淩雲高興得結巴起來，然後雙眼流淚，哽咽了，“村莊老大人，您可真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老村長抬手拍拍這個魔頭的肩膀，同情地勉力道：“這些話，用不著多說。誰能沒有個落魄的時候。不過這東西也不能白送給你們，
不然村民們會有法的。這樣，你們白天到村東頭來鋤田，幹個七天，商隊也就來了。”
他倒是挺感激淩雲二人的。
他是這個村土生土長的凡人，從小和老婆婆青梅竹馬。但世事無常，老婆婆嫁給了別人。在一次商隊買賣時，有修煉者他機靈，就點撥了他，使其成了修煉者。
因為此事，他就成了村長。雖然對老婆婆仍有情愫，但雙方都是有兒有女的老人，影響不好，就沒有過於來往。他雖然身為村子，也不能太明目張膽的幫襯老婆婆。
他其實暗中考察過，也覺得淩雲二人心性不錯，勤勞肯幹，都是老實孩子，就是運氣背了點。
因此老婆婆跟他說了，他就立即答應幫助淩雲。
……
“你在吃飯的時候，答應老村長。難道真的要去鋤地七天，要那車什麽紫楓葉？”夜晚屋中，蘇暖不解地問道。
“紫楓葉當然不是我的真正目的。你剛剛沒有聽到麽，有商隊要經過這裏。”淩雲答道。
“那又如何？你不是也提到過，紫幽山常年都有商隊路過嗎？”
“商隊有時候一年一次，有時候半年一次。我隻是沒有想到，居然在近日就有商隊。我剛剛旁敲側擊過了，這隻商隊是東西向的。即便不到無家城，也至少和我們順路。”
蘇暖恍然：“你是想加入商隊，借他們的力量，到達無家城？”
她略微思量，越發覺得這是一個好方法。
首先，地聽肉耳草損毀了，他們缺乏偵察蠱蟲，自己行動恐怕會很麻煩。
其次，他們犯了案子，黎家必定追捕，絕不甘休。融入商隊，是一個很好的掩蓋行跡的好法子。
最後，他們有斂息蠱，完全可以偽裝成凡人。商隊對外來的修煉者很有戒備，但是對凡人卻沒有那麽強的警惕性。
就算是被發現，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到那時一人三轉一人靈者，脫身的能力還是有的。
商隊的首領，一般都是三轉修為。類似賈富這等四轉的頭領，還是比較少見的。
“不過就算我們偽裝成凡人，要想隨隨便便加入商隊，恐怕也不成吧？”蘇暖想了想，心中仍有顧慮。
淩雲嘿嘿笑了聲：“當然不可能隨隨便便加入商隊的，就算是凡人，也需要擔保人。不過我想老村長會替我們解決這個問題的。”
蘇暖這才釋懷，把擔憂放下。
“也是，我是白擔心了。憑淩雲這個狡詐的家夥，怎麽可能漏算這點？”她心道。
“好了。七天之後，我必能突破到靈者初階。不過除此之外
，我想是時候用了鐵骨、玉骨了。”
蘇暖撇了撇嘴，有些不以為意：“我先前就說過要用了，你卻一直不同意，白白養了這麽多天，浪費了許多奶泉水。”
淩雲歎了一口氣：“少年，你是無知無畏，不知道這其中的痛楚。今晚我們就不雙修了，好好養足精神，明晚我先用了那鐵骨。”
翌日，淩雲二人依約去了村東頭的田間勞作。
淩雲特意從早上，一直勞作到太陽落山。他巨力暗藏於身，這點運動量根本不值一提，但已經叫其他農人刮目相，甚至有些仰望。
到了晚上，他盤坐在床榻上，沉入心神，將靈力灌注到氣旋中的鐵骨上。
此根骨頭，兩端圓頭，中段細長。通體烏黑，如同鋼鐵所製。
催用時要求瞬間消耗大量靈力。
淩雲區區靈生，本來還不能用。但蘇暖灌入了許多水魔靈力，這才讓他有了勉強使用的資格。
借來的水魔靈力幾乎消耗一空，盡皆投入到鐵骨中。此骨頭先是大放烏光，緊接著就融化成一股鐵汁，從氣旋中飛出來，融入淩雲的骨骼。
痛！
劇痛！
難以想象的劇痛！
淩雲仿佛被滾燙的烙鐵直接印在心窩之上，鐵汁流到哪處骨骼，哪處骨骼就仿佛是放在火炭上燒烤。
這種痛，痛徹心扉，讓淩雲的臉色都扭曲了。
緊接著，淩雲額頭開始冒出一涔涔的冷汗，不到片刻，渾身都被汗漬打濕。
半晌功夫後，淩雲終究堅持不住，發出哼哼的聲音。
蘇暖這才變色。
黑暗中，她不清淩雲之前的神情和狀況，但聽這可以壓抑的聲音，就判斷出此痛非同小可！
她知道淩雲的意誌如何的強悍剛硬，甚至渾身都被火焰籠罩，都一聲不吭。
此時用了鐵骨後，卻發出這樣的聲音，可見痛楚何等劇烈。
修煉者養用煉三大方麵，在用上，有些東西的使用體驗極其特殊。鐵骨便是如此，一經使用，就是極限劇痛。偏偏這種痛楚隻能忍受住，一旦在中途暈厥過去，那就前功盡棄了。
曆史上，有許多知名的修煉者，因為用了鐵骨之類的存在，而硬生生的疼死掉。
淩雲咬牙堅持，實在忍耐不住劇痛如潮水般的衝刷，就從鼻腔中哼哼幾聲。
到最後，他痛得幾乎全身麻木，牙齒也咬虛了。
當全身的骨骼都被鐵汁水，染成一片黑色之後。他終於放鬆下來，幾乎與此同時，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就襲擊過來。讓他雙眼一黑，幾乎要就此昏死過去。
但他強撐著，緩了幾口氣，慢慢躺下來。
“結束了？”黑暗中，傳來蘇暖試探的聲音。
“當然。”淩雲嘶了一口冷氣，聲音沙啞但平靜地道，“睡吧，明天還要幹活呢。”
“嗯。”蘇暖見淩雲神智還清醒得很，心中其實大為失望。
“不過也不對，我沒有特殊的手段，怎麽能取出來？”想到這裏，她一些陰暗的心思也就散了。
可到了第二天，淩雲卻沒有起來幹活，而是賴在了床上。
劇痛的餘韻，還折磨著他。隻要稍稍一動彈，強烈的痛楚就仿佛是一把鋼鋸，在他的神經上狠狠鋸搓！
痛楚暫時主宰了他，令他虛弱無力。不說農活，連最普通的下地走路都不成了。
蘇暖這才意識到，昨晚淩雲是強撐門麵。
這一天的農活，是她一個人幹的。
當晚，淩雲恢複到能活動的狀態了，蘇暖不信邪，也用了玉骨。
她這才知道，淩雲承受的何等劇痛！
驕傲如她，也不禁痛得呻吟起來，甚至抓破了床單。
但最終，她渾身顫抖地堅持到了最後。意識到自己的成功後，在強烈的眩暈的襲擊下，她躺倒在床榻上，徹底昏睡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