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漢大丈夫,膽子竟然這麽小?要麽,你就趁機對聆溪姑娘表明心意,對她負責;要麽,你就解釋清楚,跟她道歉。什麽都不說就把人家扔在床底下自己跑了,算什麽英雄好漢。給我進去!”卓辰好不容易把楚中天從樹上哄騙下來,連拉帶拽,把楚中天硬推回了屋子,逼著他開門進去。
然而楚中天麵紅耳赤腳下就像生了根,在門前死都不進去,兩手死死扳住門框,用盡全力做著最後的掙紮。
卓辰眯起雙眼,忽然一縮雙手至楚中天腋下一抓,後者猝不及防被嗬了癢,扳住門框的兩手瞬間失了力道,整個人被卓辰撞進了屋子去。
然而在進屋的一瞬間,他卻立刻昂首挺胸變作氣定神閑的模樣,緩緩走進去,絲毫沒有方才的窘迫和瑟縮,卓辰不禁懷疑自己的眼睛是否花掉了。
“聆溪,我剛剛……”楚中天醞釀著開口,抬起頭的瞬間卻忽然愣住了,話也說了一半,卡在喉間,身體僵在了原地。
“怎麽了?”卓辰在屋外並未進屋,看到楚中天奇怪的反應,不由得問道。
“聆溪不見了!”楚中天大喊一聲,目光掃視屋子一圈後,急忙跑到床下,掀開床單往下看,空空如也,也沒有人。
得知聆溪失蹤,卓辰也大吃一驚,然而在看到楚中天往床下找的舉動後,還是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這家夥……
“會不會出了屋子去別的地方了,我們分頭找找。”卓辰冷靜道。
楚中天忙不迭地點頭,然後兩人便開始在罡氣盟展開了搜尋。因為聆溪的藏身是秘密的,所以兩人也不敢大呼小叫,隻能找來司徒念,三個人一起悄悄地找。
然而找遍整個罡氣盟,除了盟主所在的地方和外人不得闖入的地方外,都沒有見到聆溪的蹤影。
卓辰心下一沉,去尋了守門的護衛一問,才得知聆溪竟然離開了罡氣盟。
“什麽?!她走了?!怎麽會這樣!”楚中天心亂如麻地在屋子裏踱來踱去。
“喂,剛剛我不在的時候,你們發生了什麽,聆溪姑娘怎麽會突然離開,連個招呼都不打。外麵都在找她呢,這麽危險,她會去哪裏啊?”司徒念也崩潰。
“我看聆溪姑娘一定有難言之隱,才瞞著我們匆匆離去。她不是那種不知事情輕重去闖禍的人,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她才不得不走。”卓辰皺眉道。
“鄭齊那夥人不是已經被打發走了嗎,她現在按理說已經安全了,為什麽要走?該不會是……”楚中天說著說著忽然噤了聲,該不會是他方才吻了她,然後她覺得無法麵對他,逃走了吧……
“該不會是什麽?”司徒念瞪著大眼睛問道。
“哎……”卓辰明白楚中天言外之意,無奈地搖搖頭,叉起腰來,歎息一聲。
“她會去哪裏啊……”楚中天捏著自己的鼻梁頭疼道。
“她是不是還有什麽家人,此時搜查的風頭已過,說不準回家去了。”卓辰道。
“家人……好像是有,但是根本不知道在哪裏啊,總不能挨家挨戶去問吧。”楚中天撓著後腦勺道。
“笨死了,去紅袖招問問不就好了,那鴇母作為買主,一定知道她的身世的。”司徒念給了楚中天一記爆栗。
“念兒什麽時候這麽聰明了?”卓辰笑。
司徒念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甩了卓辰一記眼刀,後者乖乖住了口。
“那我現在就去!”楚中天急衝衝往外衝,卻被司徒念和卓辰同時攔下。
“你是重要嫌疑人,不能拋頭露麵,還敢往紅袖招跑,瘋了?”司徒念沒好氣地說道,“要去也是他去。”
卓辰對楚中天篤定地點點頭。
“你倆什麽時候這麽默契了……”楚中天眼珠子一轉,一聳肩膀,轉身回了床邊,坐下,翹起二郎腿,對卓辰擺擺手,“等你的好消息哦!”
“……”
“……”
卓辰和司徒念愣愣地看著如此聽話的楚中天,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卓辰率先出了門,司徒念見楚中天竟直接躺床上睡起大覺來,又驚又氣,但又不能把他怎麽樣,隻好狠狠關了門,也離開罡氣盟去尋。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雖然她並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但多打聽打聽一定是有幫助的。
見到兩人皆已離去,枕著雙臂假寐的楚中天睜開一隻眼睛,翻身坐起,拿起追風劍,也出了門。
“果然守時,真不知道該說你聰明呢,還是愚蠢呢。”鄭齊在府中富麗堂皇的裏屋裏翹著二郎腿坐著,一邊把玩著手指上的玉扳指,一邊笑著,抬眼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散發出清冷氣息的那個人。
“我遵守約定,你也要遵守約定。”聆溪捏緊手指關節,佯作鎮定,冷冷看著鄭齊,這個衣冠禽獸。
“我遵不遵守約定,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鄭齊嘴角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站起身來,一步步靠近聆溪,“肩膀還疼嗎?”說著,抬頭就要去碰她的左肩,後者臉色不佳地一個側身躲開,並不答話。
鄭齊忽然笑出來,縮回了手,“你如果是這樣的態度,我可不敢保證我不會對姓楚的那混小子下手。”
聆溪肩膀微不可見地一顫,抬眼直視鄭齊,“昨夜的事與他無關,采花盜也根本是你栽贓給他的,如今我遵守約定來找你,你答應會放過他,撤掉通緝告示,不再糾纏他,也不再去罡氣盟找事。”
鄭齊聞言再次笑笑,“這還不簡單,隻要你乖乖留在這裏,我在外麵隨便抓個惡人都可以把這罪名扣上去,殺了,此事就了了,那小子也不會再有什麽是非,我也不會再找罡氣盟的麻煩。”
“嘶——如果我沒記錯,才過了不到一天,你就已經對那小子如此上心,甘願用自己來換他的周全……”鄭齊繞到聆溪的背後,俯下身子來,鼻尖碰觸到她的脖頸,呼吸撲在她頸間,又麻又癢,她卻忍住不躲開,等著他把話說完,“原來你喜歡上一個人這麽快啊,這才多長時間,就死心塌地……”
“我沒有。”聆溪打斷。
“有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鄭齊直起身子向後撤了一步,背著手轉身走開,“我答應做到的那些,前提是那小子不來這裏攪局,來找你。如果他來了,我會毫不客氣把他抓起來,然後落實罪名。所以……你應該沒有暴露你的行蹤吧?”
“沒有。他不會來的。”聆溪目光一閃。
“這樣最好。”鄭齊點點頭。
“阿福!”鄭齊朝門外喊了一嗓子,很快就有一個老奴小跑過來,畢恭畢敬。
“去收拾一個房間給她住。”
老奴點點頭,然後對聆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在聆溪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鄭齊又補充了一句。
“戌時三刻來找我,我就在這裏等你。”鄭齊到床上坐下,漫不經心笑道。
聆溪身子一頓,但也隻是一頓,便罔若未聞般隨著老仆離去了。
“你是鄭公子的朋友?”鴇母一臉懷疑地看著卓辰。
“不錯。”卓辰自覺風度翩翩,謊稱貴公子的朋友,應該不那麽容易露餡吧。
“那你能不知道當初就是鄭公子把聆溪賣過來的?”鴇母很是懷疑在這種時候怎麽會有人打聽聆溪的身世。
“我不知道啊,他沒有跟我提起。他隻與我說過他每天都會來這裏找她,他很是喜歡她。”卓辰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撒謊。
“她的過去,我不太了解,隻知道她是鄭公子的人,要好生養著。有什麽問題,你直接去問鄭公子不就行了,拐著彎兒來這裏找我做什麽?我還要做生意,就先不奉陪了。”鴇母說罷,就扭著腰肢去招待進門的貴公子們了,隻留下斷了線索正發愁的卓辰。
卓辰皺著眉頭走出紅袖招的時候,牆邊竹簍子旁正躲著一個彎腰駝背的老者,須發已經灰白,一身粗布,見到卓辰的神情,不由得偷笑,然後步履蹣跚地往紅袖招裏走去。
此人正是喬裝打扮成糟老頭的楚中天。
“這老頭這麽大把年紀了還來這裏,能行麽……”
“反正我才懶得去伺候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出銀子來,我先去別的地兒了。”
在門口迎麵撞上楚中天的兩個姑娘,急忙躲開,神情複雜,低聲交談了幾句,搖搖頭,就各自去招待別的恩客了,把他當作空氣。
“哎哎你上樓做什麽,上樓單獨見姑娘是要銀子的。”鴇母見到一個衣著破爛的老者正要上樓梯,急忙攔住。
楚中天二話不說丟給她一錠銀子,鴇母接過銀子後還有些發愣,似乎是沒有料到他能出得起這麽多銀子,回過神後急忙告訴自己人不可貌相,也許是隻大肥羊,急忙腆著笑臉跟著他上樓,問道,“您喜歡哪位姑娘啊,我給您叫來,陪您喝喝酒聊聊天。”
“翠柳姑娘在嗎?”楚中天啞著嗓子道。
“在,隨後就叫她上去。”鴇母笑道。
“翠柳!翠柳!”鴇母回頭朝樓下大廳裏密密麻麻的人群喊道。
翠柳聞言放下酒壺,站起身來看向鴇母,不知要做什麽。
“翠柳啊,這位恩客點名要你作陪,快上去。”鴇母招呼道。
翠柳旁邊坐著的紅菱也跟著往樓梯上看去,隻見是一個糟老頭子,不由得癟癟嘴,“姐姐,這……”
翠柳卻並沒有產生厭惡之情,而是有點奇怪。她還從未有資格被叫到樓上作陪過,要知道樓上都是些出得起銀子的貴客,大都看不上她的。這人其貌不揚,竟然還點名叫她作陪,不得不心生疑問。
沒有再多想,急忙應了聲,跟著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