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打狗棍
“為何事情會弄到如此地步,牢獄裏有那麽多衙差仵作,其他人安然無恙的,偏偏就死他們這些人。””
“先前去問下你那衙差兄弟,當時的幾個大口喝酒吃肉的兄弟,現在已經遭了橫禍的幾人,是不是真的能舉手對天發誓,說一句問心無愧?能不能拷問得起良心?”
說完,沈良似想到什麽,不忘提點一句:“嘶,差點忘了一件重要事,現在是傍晚,要不了多久便會入夜,而高鶴、丘恒、華向三人死的時程,也都是發生在晚上。”
聞言,孫富貴馬上慌了神。
內心頓時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頓時嚇得嘴唇一打顫。
若是此刻趙庸遇害,那下一個,會不會是他?
這個念頭一出,孫富貴是真的驚慌了,他嘴唇嚇得哆哆嗦嗦:“道長,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我們這些當差的,都是表麵風光,幹的活累得很,但都是為了百姓,平時就算有收些油水,也是無傷大雅,可從沒做過什麽大奸大惡之事…”
沈良眸子一凝。
這畢竟是人命,所謂人命關天啊,沈良的內心其實並不希望看到真有命案發生。
隻見沈良開口道:“你暫且在這裏等我一下,哪裏都不要去,我回去拿些東西來,然後跟你走一趟。”
聞言,孫富貴驚喜,目露感激之色,不停朝沈良道謝。
看得出來,孫富貴是真的關心他那兄弟的安危,並非是假裝出來的。
或許,這位衙差兄弟平日的為人處事並不是真那麽差?
在孫富貴滿臉慌張的執意堅持下,沈良回到平安巷子帶上家夥,而孫富貴則在小巷子外等他。
一位剛在街邊蹲完,收工回府的假老瞎子乞丐一看到沈良帶回來的孫富貴,臉上吃驚:“哎,良小輩,這人不就是上次那個…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坐在街角的富人嗎?”
咵噠咵噠拄著打狗棍的老乞丐,上下打量了一眼又說道:“富貴老爺的病…好了?”
“有…有勞您關心…”孫富貴也隻得無奈笑道。
但隻見老乞丐附耳過來,悄悄對沈良說:“這老爺該不會又中邪了吧?”
沈良目光奇異的回望。
乞丐嚇得身體打了個冷顫:“莫非真被我說中了吧?”
一旁的孫富貴,一臉尷尬站在那裏。
沈良怕嚇到老乞丐,於是轉眼解釋道:“他家就是遭了陰霾,上次我幫著做了場法事,現在日子好轉,所以他今天是專門來上門謝禮的。”
沈良讓老乞丐別多想,這世上哪來那麽多邪門事。
沈良回到自家屋子裏,藏在方術匣子裏的花想容頓時來了精神。
“今夜不能去那鋪子裏賣東西了,我有要事要辦!” 聽完此話,花想容的狐仙之軀慵懶地爪子扒長,元神弓腰打個哈欠便鑽進了《請仙籙》裏。
片刻之後,回到臥裏的沈良,帶上方術匣子,和用長麻布包好的烏木刀匣。
……
老騙子悠哉坐在案台上啪嗒啪嗒數落著銅板,結果沈良直接走進來,開口就是有大生意上門,連夜出發,並且事成之後這個月的月錢翻一番。
老騙子二話不說,立馬收好手頭的幾枚銅板,關鋪子,揚長出門。
“大生意上門,月錢翻一番。”
這話才是重點。
直接戳中了見錢眼開的老騙子軟肋。
沈良之所以把老騙子帶上,一來是需要個馬夫趕路。
二來也是讓老騙子帶上他的佛門舍利,萬一遇上什麽,還能抗一抗。
老騙子不一會便駕著他那滿是魚腥味的老騾車,帶上沈良和一旁的孫富貴一甩馬鞭疾馳出城。
老騙子看了眼今天的沈良,頓覺好像與之前有所不同:“小兄弟,你背後那根棍子是?”
赫然,在沈良身後背著隻用麻布包裹厚實的烏木刀匣。
沈良當即臉色一肅,一本正經說道:“上次見你在村口被雞鴨鵝犬追得到處跑,這次我帶上根正宗打狗棍,以防不測。”
沈良說得頗有道義。
一時間,被揭了不堪回首往事的老騙子竟是無話可說。
嗬嗬嗬…
一個斬妖誅邪的兵器就兵器,還打狗棍,跟老夫我這扯鬼話…
老神棍用鄙夷的目光,暗中轉頭瞄了一眼沈良。
沈良和孫富貴聞著酸臭魚腥味安然坐在騾車後麵。
老騙子坐在車頭當馬夫駕車,一路催促近日吃得彪肥的騾子,顛顛晃晃上道了。
“小兄弟,你背上的打狗棍挺沉的啊,起碼得有三四個大漢的重量吧,老夫我看地上那車轍印子跟拉了一箱子黃金一樣!”老騙子很是納悶,有些肉疼自己的寶馬良駒。
……
孫富貴衙門兄弟的老家村,就在江城正西邊。
一處不起眼的農田小村,這裏的村民都靠田地糊口,打柴存些買命錢,馬車趕路過去得跑上兩個時辰。
布穀村裏。
憨狗子,是布穀村裏一名平日裏吊兒郎當,遊手好閑的村民。
因為其為人好吃懶做,又有爛賭的惡習,所以平日裏沒少在村裏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就連附近幾個村也沒少遭他禍害。
他沒少被鄰裏鄰外說閑話,甚至還老是被村裏的寡婦攆,被門前狗追的滿村子亂跑。
即便這樣,他依舊是厚著二皮臉整日笑嘻嘻閑逛,日子久了,村裏人都拿他沒辦法,犯的又不是什麽大事,無奈忍忍也就過去了。
今天,在外麵私坊子賭錢又輸個精光的憨狗子,回村有些晚了,此時已是快要接近深夜,夜路上隻有他一個人。
一路上,他都在罵罵咧咧,今天他也不知道走了什麽黴運,逢賭必輸,賭牌輸,賭色子輸色子。
隻要坐在賭桌上就輸。
憨狗子不僅爛賭,還是個酗酒的酒鬼,手裏抱著個土酒罐子,走起路來酒水晃地咣噹咣噹香,整個人在小徑道上飄忽搖晃,開始耍酒瘋。
忽然!
“賭運不順嗎?要不要再來試試手氣?”
一名站在陰影下,全身都裹在蓑衣鬥笠中的怪人,從懷中拿出兩摞被磨得噌亮的銅板,然後雙手各捧著一摞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