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如今儒生
“如此漂亮的師姐居然有了心上人兒,這要是在書院裏傳開,不知多少公子哥要心灰意冷。”
青素性情倒是落落大方,沒有擺出那種矯揉造作,而是始終將話語當做笑語看待,月牙眼眯起,溫暖笑道:“各位小公子明日還要早課,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現在的讀書人不似以前那般有諸多避諱,已經放開不少,許多口舌都不忌諱。
隻見其中一位目光機靈的儒生作揖,似是憋笑說道:“那我們就不打擾兩位眷屬的好事了。”
這不過是個玩笑之語,君子心胸寬容,當不得真,青素也並未生氣,還禮送幾位後生離開。
有別的儒生在,沈良並沒有吱聲,當看著那幾位兄台離開學堂後,沈良不由感慨一句:“如今世道,已經改頭換麵了,許多傳承都斷了,還多出了不少新的。”
“嗯?什麽意思?”
青素目光疑惑看向沈良。
“在我老家小時候,學堂裏的門生要像這樣子開人玩笑,早被先生的厚實戒尺伺候,有時我還得帶上小柳條上去幫先生忙,被打的儒門學生屁股能揍得五六天都隻能趴著睡覺,家裏爹娘還豎拇指誇先生教得好。”
“所以說如今世道已經改頭換麵了,許多傳承都斷了,隻是不知是好是壞。”
……
接下來的查探,在學堂裏並沒有什麽發現。
沈良在葉深與馬也坐過的木桌木椅那敲打好幾遍,同樣沒有什麽發現,除了一些隨堂抄寫的字條,就隻找到一張安排晚課留後值生的名單。
“閔水豪、包威、與青素一樣的女書生雨不晴…這是剛才那幾位留堂的嗎?”沈良念出名單上寫下的姓名,看向青素,立即得到青素的點頭肯定。
“咦?”
“後麵的舊名單上也有消失的葉深與馬也的姓名,不過他們兩人不在同一張紙頁上。”沈良沉吟思索。
“你難道是想說,他們的消失與這名單有幹係?”青素貝齒一涼。
“或許還跟晚課留堂也有關係,現在不好下定論,目前能掌握的蹤跡不多,一切都是臆測。”沈良攤開手中的名單。
這時,青素目光好奇湊近看向那張紙單,結果她一怔,目光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
“你還是看不到他們的名字?”沈良已經了然,緩緩問道。
青素遲疑了下,朱唇微微發抖,麵色也因太過害怕而麵白如紙。
沈良內心立馬生出疑惑,嚴肅問道:“既然青素姑娘你看不見這名單上兩人的姓名,那為何你能看到藏書閣裏的借閱記載?”
被沈良這一問,青素雯立馬愣了下。
“這,我……”青素目光驚懼的張口結舌,被沈良這一提點,再回想起藏書閣內怪異的氣氛,青素感到一絲寒意竄上腳跟,身體也隱隱有些晃動。
“我是在書院藏書閣裏發…發現的。”
“莫,莫非書院藏書閣裏…有,有古怪嗎?”
一想到自己不久前,還獨自一個人在藏書閣裏翻閱,青素嚇得六神無主,連忙疑神疑鬼的左右來回看看窗外,如同驚弓之鳥。
“嗯,看來得去一趟書院的藏書閣了。”沈良揣走名單,馬上就動身。
不過就在快要出門前,沈良忽然來一句:
“原來已經這麽快到就到過子時了。”
循著沈良朝上的目光看去,夜空上孤月高掛,這個時節按照月亮所在的位置差不多正是子時剛過。
沈良目露沉吟。
這隻是一點細節,沈良在學堂內一時找不到線索,與青素關整頓好,關好門窗,於是立刻動身前往藏書閣。
不過當二人借著月光燈火趕到藏書閣時,就見藏書閣的木門已經被上了銅鎖。
但好在藏書閣有一把鑰匙就在青素身上。
這把鑰匙也是青素此前從學堂先生那裏借來的,可算得上先見之明。
在沈良的追問下,青素開始想起她在藏書閣裏經曆的一切,然後古怪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通過沈良手中的留堂名單,青素現在竟然能看到葉深和馬也兩人的名字緩緩淡出墨痕。
“怎…怎麽會這樣……”青素小臉嚇得蒼白如月光,聲音都在顫抖。
“我是不是中了邪了。”
活人有三把陽火。
沈良此刻敏銳覺察到,青素身上的三把陽火飄搖不定,一旦人的三把火哪怕熄滅了一盞,陽氣衰減,氣血活氣不夠,容易思緒恍惚,自己嚇壞自己。
更有膽小的甚至能被嚇破膽汁。
而陽氣重,三把火燒的旺如丹爐,自然不懼一切牛鬼蛇神近身,人敬鬼三分,鬼懼人十分,更何況是活人地界的陽間。
沈良眯起眼眸。
青素在此前本就腳崴傷,渾身氣血流通有了阻滯,又是陰柔女兒家,再加上這一嚇一驚,隻怕是很有可能真的會嚇破膽,陽火燒的不穩。
容易被陰魔之物有可乘之機。
“夜晚寒涼,如果青素姑娘感覺到有些冷,可以走近我些。”沈良筋骨之中法力運轉,烈陽般的氣息立刻讓青素感受到溫暖,如增添了幹柴,青素身上陽火逐漸被點亮穩固,越燒越旺。
陽火旺,則底氣足。
沈良暗中瞧一眼麵色已慢慢恢複紅潤的青素,並未說什麽,他目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次的鬼神怪異,會不會是一個陰宅鬼?
如果怪事隻發生在書院,可能隻會波及到書院中的人物,而不能影響到別的地方?而且被察覺之後,尋常人也會一點點看破這場消失的鬼把戲?
所以青素已經逐漸能看到消失之人的姓名?
要真的是能悄無聲息讓一人的蹤跡完全從回憶中抹去,從世間徹底消失,不受地域所製,毫無後果,那這鬼邪甚至比那些個仙人的本事神通還要厲害得多。
估計得是仙之上的神才行!
不過以上這些,都還隻是沈良自己的揣測,還有幾個疑點未解開。
首先,如果活人消失,失去回憶隻會是書院裏的人,可為什麽不是書院裏的人也察覺不了?
比如白天那幾位泥匠,他們就看不見畫中多出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