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寡婦敲門
夜幕降臨,屋外不時轟隆隆打雷閃,照亮風雨搖晃的樹影。
鏘!鏘!
敲門聲突然傳來。
“這麽晚了,是誰啊?”小柳兒坐在燭火文案前,停筆問道。
院門外沒人回應,但叩門聲又響。
鏘!鏘!鏘!
“相公,你在嗎?”
“裝神弄鬼,氣死姑奶奶了!”小柳兒棄筆打傘,走去屋外開門。
院門被風雨吹得嘩嘩晃動,小柳兒憤怒開門:“誰在裝…”話沒說完,劈啦!一道亮閃的天雷落下。
轟隆!
小柳兒被驚的哇叫一聲,手中油紙傘掉在雨地,她顧不上撿雨傘,轉身頭也不回直往屋裏跑,反手閂上屋門,躲在裏麵不敢出來。
大雨滂沱。
門前無人,卻有一對女子剛踩過的淺腳印。
“好厲害的一隻厲鬼,察覺到我,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天目都看不見。”
頭戴草鬥笠的沈良,從門旁的黑樹林站出來。
指頭頂起水簾鬥笠,四下望了望,連個鬼影都沒有。
噌!他收刀離去,消失在雨夜。
夜晚在狂風裏過去。
公雞喔喔打鳴破曉,但一大清早,細密的小雨還在下。
染石村籠罩著濃濃氣霧。
村民們起早貪黑,已經在村裏活動。
沈良一夜沒怎麽睡,昨晚冒著雨在村裏轉悠,但一無所獲,除了碰到一隻銷聲匿跡的厲鬼外,啥也沒查到。
出門的沈良發現,今日染石村透著離奇古怪,一種沉默寂靜,黯然傷神的氣氛,和濃霧一樣蔓延了整個村子。
昨晚坐著馬車剛來村裏的人,居然都聽到了寡婦敲門,呼喚相公的聲音,盡管被村民提醒過,沒人去開門,但仍是有些人心惶惶。
再加上大清早村子的古怪。
氣氛變得壓抑而緊張。
幾番打聽,附耳牆角才知道。
昨晚,有幾個村民不見了,家裏滿屋子的血。
一人叫李三,早上勞作村民去他家喊人入山采畫石料,發現李二家緊閉的院門,在往外不停滲黑血。
另一人是憨漢子牛實。
家裏到處血跡斑斑,人不見了。
更詭異的是,兩家屋裏,沒有任何腳印。
不少村民口裏念叨著遭報應之類的話,神神秘秘的,也問不出原由,但似乎和村裏言傳的那位,沈良從沒見過的寡婦有關。
村民人人自危,見到外麵進來的人現在都躲開繞路。
沈良已經基本敲定,又是鬼怪作祟,準備著手先去失蹤的村民家查探。
“道士,你昨晚有沒有聽到女子敲門的聲音?”說話的是剛好碰到麵的小柳兒。
她現在的麵色十分慘白,嘴唇發紫,身上穿著層層的厚實衣物,卻還是冷的打抖。
“沒有,我睡得很死。”
沈良不假思索的笑語。
這時,周圍走過一些麵無表情的老少村民。
他點點頭,轉身離開。
“道士,你去哪?”
“我四處溜達溜達。”
沈良說著瀟灑丟出一張黃紙符,朱砂符翩翩起舞,如乘風的樹葉落到了小柳兒手裏。
“回去泡在熱水裏服下。”
小柳兒眨巴葉眉下的好看明眸,直到道士的身影消失霧裏,這才醒悟過來,匆匆回屋泡茶。
一路悄然。
沈良聞著血腥味就找到了李三家。
村裏人不多,各家的屋宅子都相隔至少百步,李三家周圍更是沒有人煙。
被蟲蛀的破爛院門,濕噠黏糊的滴落黑血,那些孔洞、縫隙就像是木門的活傷口。
吱,院門居然自己朝裏大開。
嘩啦!雨水混雜的血水大片淌出,怪異的辛酸味刺鼻。
挑釁?
什麽鬼怪,敢試我的眼色!
沈良臉麵一沉,眉心金目睜眼,朝屋裏窺探。
金光掃過,卻沒有任何發現。
隻有破院牆上,地上,屋裏如同畫料潑墨染色的血。
朝後退幾步,躲開腳下的血泥,沈良沒有怒氣上頭,破門進血院子裏。
大白天的,裏麵根本沒有鬼,但會有鬼耍把戲留下的陷阱。
嗯?
後退幾步的沈良才發現,自己現在站的位置,剛好能看見,院牆內屋一扇半開著的紙窗戶。
一抬腳,地上除了他的腳印之外,還有一灘被雨水衝淡的紅印子。
像是一個女人穿著繡花鞋的腳印。
昨晚的雨夜…
有個女人站在這個的位置,一直往李三屋裏窺視!
沈良臉色微變。
“通幽!”
他找到蛛絲馬跡,立馬嚐試用通幽法門和鬼“交談”。
一股衝天怨氣,從腳板底順著後脊,直竄進腦門中,變成了一副模糊眼的渾濁畫麵。
耳邊傳來雷鳴,男人和小孩的哭泣聲。
然後,看到被火光照亮的潮濕山洞頂。
女子絕望的臉上塗滿滾燙熱油。
滴答滴答!
蒸出來的血脂順著下巴滴進罐子裏。
黑暗。
怨念。
恐懼填滿眼中的一切。
噗!火光忽然熄滅,腦袋裏的畫麵被抽離,沈良目光清明過來,退出了通幽。
得到的消息並不多。
一個石洞,女子被吊起來,用熱油燙臉滴紅血脂,旁邊有男子和小孩。
通幽後的滋味不好受,再加上怨煞從沒有過的強大,沈良渾身沉重而陰冷,不得不挪步離開那塊腳印。
神智變得萎靡不振,鼻息呼吸時忽冷忽熱。
沈良的麵色有些不正常的慘白。
他知道,這次遇上了一隻十分厲害的煞鬼,怨氣之重,就是衙門那地方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慶幸的是,這厲鬼對他也有幾分忌憚,而且白天不能露頭出來,否則也不會耍鬼把戲,想激怒沈良進那扇血門。
隨後,沈良直接離開。
這破屋宅子,必須找村民封起來,不能讓任何人進去,最好直接點火燒掉。
平民百姓要是靠近,絕對受不了那樣的怨念侵蝕。
連他都忌憚萬分,不敢進去。
就在沈浪轉頭離開時,那扇血門嘭的自己又關上。
沈良能感覺到,血門裏麵被施展了無比狠毒的鬼把戲。
一路回村裏。
周圍的村民見他從李三家方向過來,都刻意躲遠,深怕沾上什麽,似乎又怕被道士那雙深邃的目光看出來什麽秘密。
人人都在避諱,但也沒聽說有去城裏報官的。
這點最令沈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