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新客
突然間聽到又有貴客臨門了，黎敬生自然心生歡喜，他就對黑眼男幾個略微打了一個招呼，隨即便領著那過來通報的廝，迅速趕往前頭的鋪位當中去迎接客人。
黎敬生剛走到院子中間，還沒有走進通往前麵鋪位的通道裏麵之時，遠遠地就瞧見有一個樣貌富態、裝扮尊貴的華裝男子，恰恰就站在鋪子裏麵用來放置最新引進來的那一批貨物的那一列貨櫃前邊，看樣子似乎是在端詳其中陳列著的各色珍寶，尚且沒有注意到周圍有其他人靠近。
初見得這位男子這一身華而不實的裝扮時，黎敬生還以為又是慕親王寧豫那廝又過來了，因為在黎敬生的印象當中，喜歡這種穿著打扮，又喜歡出來招搖過市，還一直端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的人，就隻有寧豫一個。
不過寧豫模樣清俊，身形高幹，不似眼前這饒體態這般臃腫，而且寧豫的麵容相較於眼前這人來，也好看了不止是一點點而已。
不論如何，現在來的這個人絕對不是寧豫。
隻是黎敬生以前倒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不僅僅隻是沒有聚寶齋裏麵見過麵，在京城的其它地方，比如府尹衙門、謄遠樓等等當屬京城比較有名的地方，都沒有見過此饒麵。
以上所的這些地方，可都是京城達官貴人非常喜歡聚集的地點中的好幾個，如果是在京城稍微有點兒名頭的人，都不可能沒有去過以上幾個地方當中的任意一個。
黎敬生心下頓時生疑，料想這人莫不是什麽剛剛升遷進來京城為官的大官人，或者是那些第一次來京城拓展生意的大商戶，又或者隻是一個偶爾路過京城，打算在這裏購買幾件紀念品的富有的旅客？
為了先行摸清一下這饒底細，免得待會兒過去與之攀談的時候有所唐突，黎敬生便趕緊停住了腳步，又飛快地拉住即將要走進過道裏麵去的嗇手臂，將一臉懵逼的廝硬生生地重新拖回到了院子裏麵，並且還及時一腳攔住了過道的入口，不準廝再行通過。
“老爺，這是咋的了？”廝很是不解地問道。
黎敬生一麵將廝往院子右邊的角落裏頭帶，一麵細心地詢問：“剛剛進來的那位客人，身邊帶有多少個隨從？你可有看清楚他的腰間戴有什麽配飾，方才駐足端詳的貨物又多屬於哪一類……”等等一係列比較常見的有關於如何確定客人身份以及地位的問題。
廝本是在黎府當差的下人，就是因為為人比較機靈，才被黎敬生選到這聚寶齋裏麵來當店夥計的，至今已經做了快有三年的店夥計了，對於這些如何定位客人身份以及地位的問題，他自然都很清楚，知道應該怎麽回答。
但是，今這一回卻很不一樣。
也許是這個客人太過特別了一些吧，這廝剛才在外麵偷摸著看了半，竟然也不好出一個大概來，正因為如此，之前進來給黎敬生報信兒的時候，他才沒有在第一時間裏，把這些信息也一並告訴黎敬生。
此時見黎敬生突然問了起來，這廝隻得硬著頭皮回想了好一會兒，那一對粗眉愣是都快要被他擰成麻花辮了，他才支支吾吾地開始回答黎敬生提出來的那一係列的問題，“那位客人……他、他是獨自一人進來的，腰間所佩俱是金玉之類的滴水子掛件，的很少有見過那種形狀與顏色的，因此也不好估價。至於他進來之後，看的都是什麽貨嘛，嗯、這個嘛……”
廝忽然就苦惱起來，半不知該如何措辭，最後還是在黎敬生的嚴厲的瞪視之下，咬著牙擠出來幾個字，“好像沒有什麽特別的喜好……”
黎敬生立時無言以對，此時此刻外頭有新進門的客人在，裏麵書房又有老顧客們在喝茶聊，他自然不能直接在這位於居中的院子裏麵，開口教訓手下的店夥計。
沒有辦法，黎敬生一時便忍了氣怒，改而詢問那廝究竟是如何確定來人就一定會是一位大客饒，甚至還這麽急切地跑進來喊他出去招待。
這個問題，對於廝來講，好像是很好回答的問題一樣，他不像剛剛那麽愁眉苦臉，反而還嘿嘿直笑，過後就微微側過身去，接著就從自己腰間的夾層裏麵，估摸著掏出一錠足足有五兩重的銀稞子來。
黎敬生立馬就愣了，驚問：“這是從何而來？”
盡管被黎敬生挑選來這聚寶齋裏麵當差的管事的以及店夥計們的月銀都不少，至少要比在黎府裏麵當差的下人們的月銀要高出一籌，但是，要他們隨隨便便就能夠拿出五兩足稱的銀稞子來，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廝瞬間笑得很開心，答曰：“就是那客人賞的。”
與別家的規矩稍有不同的是，在黎府下屬的聚寶齋裏麵的當差的管事的，以及店夥計們，是可以收客人們的賞銀的。隻要他們有能耐，能夠伺候得客人們開心愉悅，那客人們要給他們賞銀，他們就接著就行，不必同家主子黎敬生報備，當然也不用上交給黎敬生。
有人曾經笑話黎敬生在聚寶齋裏麵立下這種不成文的規矩，可以看出來，黎敬生完全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假如不是祖上積德，又有蔭妻庇佑的話，指不定他已經把自己家裏傳下來的那一些家產給敗成什麽樣子了，有可能現在早就變成了乞丐也不好。
人們之所以會有這種觀點，主要是由於來聚寶齋裏麵看貨的客人，大多都是有錢有勢的人，這些人出手向來都很大方，就算隻是把他們隨手賞下來的那些賞銀積攢起來，也就足夠一戶普通的人家好好生活大半輩子的了。
而黎敬生卻把這些賞銀全部分給鋪子裏麵的管事的和店夥計們，這不是在變著法兒地幫下人們積累財富嘛，也就是心大，不怕手下的人有錢了以後，會脫離聚寶齋和黎府，自個兒去開一間與聚寶齋搶生意的店鋪。
大部分人都是這種思想，可是黎敬生卻認為這樣做，對於聚寶齋的發展而言，隻有好處，沒有什麽壞處，也不知他究竟是從哪裏得出來的結論。
反正有了這既定的規矩作底氣，這廝才敢有膽子當著黎敬生的麵，把自己剛剛收下的這一錠銀稞子拿出來獻寶。
黎敬生見了，果然也隻是大呼驚奇罷了，並沒有把這一錠銀稞子從這嗇手裏給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