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兩手
秦好玉這三言兩語,雖然把周節婦一家人都給氣得不行了,看起來將將就要衝過來跟她當場幹起架來的模樣。
但是,她的這些話,無疑也算是給了袁家千金一個台階下,使得袁家千金如果現在提出來他意的話,不至於會顯得太過突兀。
袁家千金明顯也是一個聰明人,她知道自己不能拋開杜仲不管,直接拿權勢來打壓黎家人。與此同時,她也不想就此放棄周節婦一家人不管,畢竟,當時帶著人來黎府裏麵討要“公道”的人就是她,如今她若是揚言不再計較這麽些東西,那豈不就是在“啪啪”地打她自己的臉嘛。
因此,袁家千金就借著秦好玉發話的機會,斂眉費神地假裝考慮了好一會兒以後,就對邊上眼看著快要朝秦好玉開打的周節婦道:“這位夫人所言也自有其道理。與其費盡心機地去搶奪一個已經不屬於自己的位置,倒不如想辦法尋找其它的途徑。反正,隻要你的目的地不變,走哪一條道路往哪一個方向,這其中又有什麽不一樣呢?”
周節婦頓時啞然,半答不上話來。
這自然不是因為周節婦心裏頭太震驚了,沒有料到袁家千金會臨時突然改變陣營,竟然幫著秦好玉來對付自己,以至於她喉嚨哽咽,就連一個詞句都吐不出來。
其實,周節婦本來就沒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袁家千金一個人身上。她是一個非常謹慎,心思也非常狡猾的女人,斷然不會把所有的雞蛋,全部都裝在同一個籃子裏麵。
就拿之前她有幸嫁給黎敬生,入得黎府裏麵來作黎家夫饒事情來吧。在當時,以她這樣一個寡婦,並且還是一個帶了四個拖油瓶的寡婦的身份,有尋常男人肯娶她,便是好的了,而她卻那麽好運,直接就進了大戶黎府的大門。
要是換做別的女人,心裏可能想著,自己好不容易嫁進了黎府,往後餘生必須得好好珍惜這個能夠改變自己人生的機會,必須如何如何樣地用心在黎府之中作人,等等有關這些方麵的事情吧。
可是周節婦她就不一樣了,她獨特甚至可以異常謹慎地認為,即便嫁進了大戶黎家,作了黎敬生的夫人,也不能保證以後就能一帆風順,反而還有可能變得更差。
所以,即使在嫁給黎敬生以後,周節婦也沒有跟自家那個不太成器的大哥周嘉佑適當地減少一下來往,反而還借著黎家的機會,各種各樣地幫助周嘉佑,希望周嘉佑能有真正好的發展。
另外一方麵,周節婦也沒有跟以前與她有過那種不道德的交易往來的巷男人們斷絕關係,她依然還是同他們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有事情要人幫忙的時候,她也還是會去找他們替自己跑一下腿,就比如她試圖叫人綁架黎雀兒那一次。
其它類似的事情還有不少,在此無法一一枚舉。
總之,通過以上這些事情就可以看出來,周節婦的心思非常複雜多變,不會總是以一條直線的方向運行著。也許,這才是她能夠三番兩次獲得好運,接連翻身,怎麽敗也敗不下去的根本原因?
題外話不多談,反正在這種異常謹慎的心理驅動下,周節婦從一開始慫恿袁家千金帶他們一家人過來黎府的那個空當兒,就知道自己不能全然依靠袁家千金。
她那個時候就已經想好了,假如袁家千金的權勢壓不住這會兒已經日漸強大的黎家人,他們不得不铩羽而歸的話,那麽她應該要怎麽辦。她的這個考慮是很有必要的,因為現在黎家有杜家作依襯,而杜家少爺杜仲的背後,可是有慕親王寧豫和畢光喜畢大人作靠山的。盡管袁家千金的來頭也是不,甚至還有可能會入宮去作公主或是妃子,但是,人家寧豫可是當今聖上最為疼愛的皇子,親的總歸要比外麵引進來的更得寵吧?
萬一到時候袁家千金跟寧豫對幹了起來,當今聖上會舍誰保誰,這可不就是一個一眼就能看穿的問題麽,哪裏用的著去想。
正是由於擔心袁家千金鬥不過寧豫,所以周節婦才會早早就為自己做好了兩手準備。她的第一手準備,當然是袁家千金能夠徹底壓住黎家人,黎敬生不得不再次納她入門,她成功地再次成為黎府的女主人,然後一步步抓取實權,最後再找個名目坑死黎家滿門,搞得黎家家破人亡。
她的第二手準備,相對第一手準備來,要平穩保守得多,因為這個準備是建立在袁家千金鬥敗的基礎之上的。若是袁家千金鬥敗了,她不能重新進入黎府,那麽,按照她之前的計劃,她必須先關照袁家千金的麵子問題,接著再找個機會留在袁家千金身邊。以袁家千金現下在京城裏麵的名聲來看,不日之內,必定會飛黃騰達,她必須緊緊地抓住這個貴人,為自己一家饒往後去鋪路。
簡而言之,就是袁家千金乃是奇貨可居。
此時,秦好玉幾句話就已經動搖了袁家千金的想法,周節婦如果聰明,肯定會學著秦好玉的這種做法,把自己家裏的家仇大事放到一邊去,先順了袁家千金的意思,先拍了袁家千金的馬屁,這之後再去談其它的事情。
那麽,周節婦她是聰明人嗎?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周節婦當然是聰明人了,她很明白在現在這個時候,她要是不管不關,依舊堅持要回來黎府作當家夫人,其後果不僅僅是會得罪黎家人,還會得罪袁家千金,甚至還有可能會給他們自己一家人惹上很大的麻煩。
於是乎,聰明的周節婦立馬就就變了臉色,明明剛才看起來還好似要過去把發話的秦好玉撕碎再剁成肉醬一樣,現在卻變得笑吟吟的,看著十分地柔美可親,簡直比那些變戲法的還要變得快!
在場的眾人因著今日袁家千金攜周節婦一家人過來黎府討“公道”一事,都已經守在正廳大堂裏麵或者外麵圍觀偷聽許久時間了,他們的圍觀經驗不可以不是老道。
隻是現在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言之滿麵笑意的周節婦身上,都很是不解,為何周節婦到了這個時候都還可以笑得出來。
下一秒,周節婦就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當然她不是言語,而是用一係列的神情和手勢相結合來回答的,並且還利用到了自己的假眼淚,唬得人一臉懵逼,看的人心裏發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