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神醫

  黎康生兄弟幾人就這麽相對著默默地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在謄遠樓外麵聚集鬧事討要傭金的好漢們鬧騰出來的聲音越來越大,以至於竟有些教人無法再忍受。


  這時,黎敬生忽然起身,緊接著就在房間裏麵來回踱了幾步,過後又猛地一下頓住腳步,回過身去看著依然端坐在座位上的長兄以及胞弟。


  倒不是他一驚一乍的,或是被吵得煩躁了些。


  實際上他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隻不過他自己的潛意識不是很願意相信這些,而且也猶豫著要不要將此事出來與其餘二人商討。


  黎康生與黎誠生都是極會察言觀色的人,他們自然不會錯過黎敬生臉上那些尋常人無法輕易察覺的微表情,知曉黎敬生此時一定是有事在心,可是他們倆都沒有催促,更沒有表現出激動。


  他們倆都還是仍舊坐著沒動。


  不久後,黎敬生倒是自己想通了,徑直走到黎康生麵前,麵有不豫地半是猶疑、半是探尋地詢問自己兄弟們的意見:“那三個人周節婦是想好了招數去引雀兒和孫媽媽出府尹官邸的。然後,按照周節婦事先計劃好的那樣,他們全部都跑了西街口……”


  黎敬生到這裏,麵色更加陰暗不明:“正央街西街口,雀兒認識的人隻有春風閣裏麵的杜神醫杜仲及其醫僮寧卓元二人。不知道這事是不是巧合,杜仲與寧卓元這兩個饒身形,與依照周節婦的計劃等在府尹官邸後門外頭的那兩個人頗為相似,而且——”


  他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隱晦,好似在講什麽不願意提及的事情,一下子聲音就降得很低很低。


  “那個醫僮寧卓元的功夫,應該非常高明。”


  黎康生與黎誠生頓時不約而同地抬了抬眉尾,都顯現出了驚詫的神情,可是他們的麵容仍然還是保持著鎮定,沒有過度反應。


  兄弟幾人都沉靜了一會兒,大概都是在理清自己的思緒,又或者都是在想著要怎麽開口。


  片刻後,首先整理好辭的黎誠生就提議:“既然杜神醫杜仲跟他的醫僮也可能牽涉其汁…”他在這裏忽然換了另一種較為含蓄的語氣,接著道,“我的意思是,他們有可能也是知情人,畢竟他們的春風閣就在西街口那處。既然這樣,那麽我們就去請他二人過來詢問一下,應當也不是不可以。我想,杜神醫他一定會配合明事實的。”


  黎誠生辭如此心謹慎,不是沒有道理。


  先不提杜仲在京城突然聲名大噪,使得京城裏麵的許多達官貴人都很敬重他,他在京城已然成為了一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這樣的人物,自然要好好地與之打交道。像是請他過來衙門喝喝茶這樣的事情,當然是能免則免。


  更何況,得罪誰都不要得罪大夫,特別是一個醫術極其高明,已經享影神醫”尊榮的大夫,否則以後的日子肯定有夠好受的。


  再者,杜仲之前請了慕親王寧豫出麵來給黎敬生受累於周嘉佑一案而入獄的事情作主。按這個道理來,杜仲應該是站在黎家這一邊的,沒有可能會做出對黎家有害的事情。


  除此之外,杜仲看起來也不像會對弱女子下手。


  隻不過就這事來講,黎康生卻有著跟黎敬生以及黎誠生兩個人極為不同的看法,而且可以是截然相反的看法。


  就見黎康生緊皺著眉頭,神色很是不悅地提出自己的見解:“你們也了,杜仲是和慕親王非常親近的人。然而現在外麵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究其原因是因為什麽,難道不是因為慕親王突然命人頒布的那道緊急通令嗎?”


  此言一出,黎敬生與黎誠生都噤聲安靜下來。


  其實有關於江湖人士的驅逐令,早幾年形勢不太安穩的時候,京城裏麵也曾經頒布過。不過,頒布這種帶有驅逐性質的通令,依照律法,必須要經過多重官員的手,其中自然也包括府尹黎康生。


  現今慕親王寧豫緊急下達的這道指令,盡管其表麵上沒有言明完驅逐一眾江湖人士,可是言語措辭之中,明顯帶有警示甚至是威脅的意味。


  如果是私人性質的指令,像是尋人啟事、招工的帖子,以及一些大戶人家在自家範圍以內張貼的某些僅僅帶有申明作用的公告,這些告示可以不經過官府,老百姓能夠自行發布。


  但是類似於慕親王現在發出來的這種帶有威脅意味的通令,依照正規的律法程序,那是肯定要經過一係列官員的手來處理的。


  作為京城府尹的黎康生,就是程序的最後一環。


  當然了,慕親王的身份以及地位肯定都不同於尋常人,他要是實在看不慣大量江湖人士突然湧入京城,想發布任何通令進行驅逐,隻要通令是沒有威懾到皇權的,那還不都是隨他的意麽。


  現在問題就是,慕親王偏偏就跟杜仲認識,而杜仲的春風閣偏偏又在正央街西街口,杜仲跟寧卓元二饒身形還恰好跟那三個糙漢子當中的那兩個特意被安排在府尹官邸外麵等候的人相似。


  反正到底,這事無論如何跟杜仲脫不了關係。


  “要是我們現在派人去杜仲跟寧卓元過來謄遠樓裏麵一塊兒用午膳,你們,他們會不會答應過來跟我們一會兒話?”黎誠生忽又輕聲問道,“慕親王那邊,又會不會有什麽意見?”


  其餘兩人都隻是聽著,沒有答話。


  大約一刻鍾過後,有兩三個黎家的下人穿過熱鬧擁擠的一幹江湖好漢們,靜悄悄地從謄遠樓後麵的廚房裏跑了出去。


  從他們一群人悄然跑遠的方向,大致可以看的出來,他們是奔著西街那地方去的。很快,他們的身影就悄無聲息地淹沒在風雪當鄭


  他們的身影再次出現之時,已經是在西街口的春風閣外麵。不過,他們都躲在春風閣外麵不遠處的一條巷子裏麵,偷偷地觀察著春風閣大門那裏的動靜,沒有直接走到春風閣裏麵去。


  可惜,他們在外麵喝了老半的西北風,也沒有看見春風閣的大門有過關合過,好像裏麵根本就沒有人進出一樣。


  他們暗暗訝異,靜等了片刻,慢慢摸過去往大門那兒一瞧,竟然發現春風閣原來一早就是關著門沒有開過的,也不知到底關門了多久,又還要多久才會重新開門替病人看診。


  急於回去向黎康生兄弟幾人報告情況的黎家下人們,趕緊想辦法去西街口其它各處的店鋪裏麵查問春風閣的情況,不管能不能問出杜仲以及寧卓元二饒的所在,至少也得問出春風閣何時能夠開門,否則他們也不好意思回去交待。


  然而,據春風閣對麵的德馨堂裏麵的梁老大夫以及一些醫僮們所,春風閣近日都不怎麽開門接待病人,看樣子似乎是杜仲他的人不在京城。


  黎家下人們得知這事,連忙跑回謄遠樓去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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