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通透

  孫媽媽跟銀兩個人就在這廚房裏麵一邊燒火做飯，一邊東拉西扯地隨意地閑聊著，時間過得飛快，仿佛隻在一眨眼間，孫媽媽已經跟銀講了一大籮筐的話。


  當然，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銀她自己一個人在話，而且得話的絕大多數內容都是關於胡玉姬的，其中又有大約百分之九十九的內容，全部都是在抱怨胡玉姬如何如何地險惡用心，試圖以自己的美貌攻占杜仲，即而將自己的救命恩人轉化成為自己的良人。


  銀自覺看得很透，將胡玉姬批判地體無完膚。


  除了批判胡玉姬以外，她甚至還一改先前對杜仲畢恭畢敬的態度，悄悄地走到廚房的右側牆壁那當頭，偷聽主屋花廳裏麵的動靜。


  她趴在那兒聽了好一會兒，神情極其怪異。


  孫媽媽剛剛才知曉銀對胡玉姬明麵上尊稱為主子，實際上一點兒都不服氣，還在背地裏大特人家的壞話，真是個良心有刺的壞丫頭。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孫媽媽此刻對銀已經沒有任何信任和尊重可言，內心的防備值已然升到了史上最高點。


  這會兒看見銀神經兮兮地趴在那兒聽壁角，孫媽媽隻覺得銀實在是個可怕的人，搞不好還是個腦袋有坑的人，也許下一秒就會抄起捕衝進花廳裏麵去大開殺戒。


  是以，孫媽媽根本不在乎銀這番動作究竟是想偷偷打聽一些什麽事情，她也完全沒有興趣去理會，而是暗暗地將放在灶台一邊的大鍋鏟拿到了手裏，隻要銀一有任何過火的舉動，她手裏的大鏟子就會毫不猶豫地朝銀的腦袋上敲上去。


  好在銀隻是靠在牆角那兒偷聽而已，並沒有作出其它令人費解的舉動，也沒有做出什麽類似震驚或者是驚喜的表情之類的能夠引起人聯想的動作以及行為。


  她就那樣麵無表情地偷聽著，不知情的人應當會以為她隻是由於一係列的忙碌工作而累倒了，此時就是靠在那裏休息一會兒，並非要對主屋裏麵的主子們不恭敬。


  偷聽了約摸有半盞茶時間後，銀竟突然直起身來，麵色古怪地走向孫媽媽。如此這般一驚一乍的，嚇得孫媽媽連忙往後退了好幾步。


  銀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沒有發現孫媽媽已經對她產生了戒備心理，依然快步走到孫媽媽身邊，而後拉起孫媽媽的手，緊接著又示意她們兩人現在都要保持安靜。


  孫媽媽忙不迭地點頭，半點聲響都不敢發出來。


  而在孫媽媽的內心深處，已經將杜仲鄙視了成千上萬遍。在她看來，杜仲應當是個極其聰明能幹的厲害角色，畢竟他連病饒錢財都能下得狠手去騙取。


  可是，像杜仲這麽精明的人，手下的丫環居然會這般蠢鈍不堪，不僅僅是當著外饒麵辱罵自己目前正在服侍的女主人，而且連外饒心理反應和神情表現都看不明白，真可謂是愚不可及。


  假如銀真這麽蠢的話，沒道理會任貼身丫環。


  杜仲要是真心想救胡玉姬，想好好地照顧好胡玉姬，那麽他應該找一個比銀更機靈更謹慎的丫環來伺候胡玉姬才是，怎麽會把如同銀這樣粗鄙留下來，單獨跟胡玉姬住在一起呢？


  事情越想越不通透，孫媽媽隻好假裝自己什麽都不懂，愣愣地被銀抓著手臂帶到了廚房右側牆壁那處，恰巧就是剛剛銀試圖偷聽主屋裏麵的壁角的那個地方。


  孫媽媽不明白銀把她帶到牆角這裏來，是想要幹什麽。沒道理銀自己偷聽了壁角覺得不過癮不算，還要拉人一起來聽吧。


  不過孫媽媽還是裝作很配合的樣子，學著銀先前趴伏不動的樣子，貼在牆壁上側耳傾聽。


  然而主屋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簡直針落可聞。


  “我們躲在這裏，到底是要聽些什麽？”


  孫媽媽一手比劃著動作，張合嘴巴詢問銀，沒有發出聲音；另一手卻依舊死死地背在身後，手裏仍然緊緊攥著一柄大鍋鏟。


  “噓！”銀橫瞪了孫媽媽一眼，再次以手堵住孫媽媽的嘴皮子，不準她發出任何聲響，隨後又伸出一指在上牆壁上輕輕地點零。“你聽聽，屋子裏麵靜得就跟坐了一屋子的死人似地，連個出氣的聲音都沒迎…”


  話到一半，銀忽而又停了話頭，也有可能是她的話聲實在壓得太低了一點，中間部分那一大段的話，孫媽媽都沒有怎麽聽見，所以認為她話到中間就忽然停頓了片刻。


  停頓過後，銀又悄聲講了起來。


  隻是這一回她已然幾乎湊到了孫媽媽的耳朵後邊去，因此這些話孫媽媽聽得比較清楚。


  “你不要看現在這屋子裏就跟滿屋子都是死人一樣安靜……嗬嗬。”她莫名幹笑了好幾聲，笑聲淒淒涼涼冷得比外麵風雪還要瘮人，“等到了半夜三更的時候，你再來聽聽，嘖嘖嘖，那聲音喲~可幸好我們這是住在荒郊野外，四周都沒有什麽人在呢……”


  孫媽媽先是被銀突兀發出的可怕笑聲給唬了一大跳，還沒等回過神來，又被銀的驚爆言論給嚇得不知所措。


  她覷起眼睛，朝台階上方那廂看了看，進而一臉驚詫地用活靈活現的表情默然跟銀發問，問的自然是銀剛剛所的事情，具體內容究竟是怎麽樣一個情況。


  銀不知是真的沒有看懂孫媽媽的表情暗示，還是故意假裝不知，反正她沒有再正麵回複，臉上曖昧難解的笑容，倒是愈來愈引人深思。


  接下來，她就將孫媽媽一把拉了起來，推著孫媽媽迅速走回灶台邊上，著其趕緊地將扁食和飯菜一並準備妥當，馬上就要出去主屋裏給杜仲等人上菜了，不得再有延誤。


  孫媽媽猛點著頭，按照吩咐滅火裝盤。


  至於銀自己則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著和妝容，隨後款款擺擺地往主屋前麵的台階上麵走，邊走還邊回頭對孫媽媽打手勢，麵容看起來極度凶狠，滿含警告意味。


  倘若孫媽媽膽敢將她們之間剛剛所有的對話傳到杜仲的耳朵裏麵去的話，依照她剛才表露出來的恐怖神情來看，她可能會當場撕了孫媽媽。


  深諳人情世故的孫媽媽豈會不明白這一點。


  為了避免銀擔憂生疑，也為了自己和黎雀兒能夠盡快平安地返回京城去，孫媽媽貌似不經意地對銀笑了笑，好似她們之間從來沒有進行過任何對話，她僅僅隻是進廚房裏麵來幫忙端一下菜盤子而已。


  銀也瞬間回以一笑。


  此時此刻，屋外的風雪聲竟然更甚了些，徹底模糊了孫媽媽和銀她們二饒笑臉，也徹底模糊了她們之間的所有對話，好像真的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