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豢養

  這女子獨自一人帶著一個丫環住在這麽大的宅院裏麵，假若她們要把這宅子裏麵的房間全部住完，不管怎麽算，至少也得十半個月才能全部輪番都住上一遍。


  如此大的宅子，這麽多的屋子，隨便拿出一間來當廚房或是專門用來吃飯的地方，也絕對都還有得挑選。


  可是這女子偏偏極度鍾情她目前所住的這個院落，不僅僅吃睡在這裏，後院裏麵還有一片藏，甚至還養了幾隻雞鴨之類的家禽。顯然是把這獨立的院子，當作了分門別戶的人家來看待了，真是半分地方都不浪費。


  黎雀兒和孫媽媽一早隻是以為這後邊院子裏頭另砌了一個廚房，專門用來給這女子做飯燒水用的，就跟黎雀兒的宿溪院裏的廚房是一模一樣的功能。


  她們與杜仲等人一起坐在前麵的花廳裏麵，聽著後頭呯哩哐啷的鍋碗瓢盆之類的廚具相互碰撞出來的聲音，知道那是銀一個人在後麵燒火做飯所搞出來的一係列動靜。


  起先她們倒也不是很在意，隻覺得銀很辛苦。


  畢竟花廳裏麵這麽多人，再加上還在外麵看守馬匹和馬車的馬車夫，一起總共有七個人之多。這麽多張嘴，而且每個人都餓得厲害，其中黎雀兒和杜仲還不是尋常飯菜就能隨便打發掉的。


  而今這燒火做飯的重擔全部落在了銀一個人身上，她不但要確保分量做得好，還要確保口味和賣相做得好，自然不是一件好做的差事。


  孫媽媽本想著要去後麵幫幫手，可是這宅子的女主人沒有發話，銀又貌似可以憑借一己之力全部搞定，沒有進來尋求幫助。她當然也不好意思主動提及要去後麵幫忙，隻得坐在花廳裏麵和其餘人一樣幹等著。


  不得不銀倒真有幾分本事，竟完全不驚慌。


  黎雀兒和孫媽媽兩個人一邊看著杜仲跟寧卓元喝茶聊，一邊偷覷著對麵的那個年輕女子，心裏有千百個念頭，卻是無一可以表達出來。


  安坐在對麵的那女子竟也沉得住氣，一句話都不曾多，即便她既不喝茶，又不聊，她也依然坐得非常自在，仿佛她從一生下來開始，就合該是這樣木然地安靜地坐著的。


  與之麵對麵的黎雀兒和孫媽媽可沒有她那樣的好定力，她們雖然也老實坐著沒有動作，遊移不定的目光卻暴露了她們不安的內心，更遑論她們總是做出各種動作的嘴臉和手指頭。


  就這樣難捱地坐了好一會兒，一直都沒人出聲。


  院子後邊的響動反倒漸漸地越來越大，並沒有被同樣越來越暴烈的風雪聲遮蓋住。現下已經可以聽得出來，銀此刻正在忙著烹飪菜肴了，鐵鍋與圓鏟敲擊在一塊兒的聲音十分明顯。


  等了這麽許久，耳聽著飯菜就要準備妥當了，黎雀兒和孫媽媽心裏都大喜過望，二人經不住自屋外飄進來的飯菜香味，喜不自勝地互換了一個眼神，而後不約而同地吞了吞口水。


  與她們倆的反應截然不同的是，對麵端坐著的年輕女子跟杜仲以及寧卓元這幾個人，依舊像剛剛一樣，各自麵無表情地或是喝著茶，或是坐著發呆，完全沒有呈現出來一絲對食物的敬仰之心。


  於是黎雀兒借機悄悄瞪了杜仲一記。


  她自認為自己的動作很隱蔽，實則早已經被坐在對麵的那個女子全部看進了眼裏。不過那女子隻是輕輕一笑，既沒有開口將黎雀兒的舉動告訴杜仲，也沒有出言指責黎雀兒此行有所不當。


  不一會兒，各人又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鄭

  未幾，黎雀兒驚覺院子後邊傳來一些很奇怪的聲響，一開始聽著像是銀把廚房裏準備的清水全部用完了，就在用桶往水井裏麵打水。


  隨著嘩嘩幾聲水響，後邊居然傳出來幾下豬牛哼叫的聲音，而且不隻是稍縱即逝的一兩下，明顯是有持續發出的響動。


  孫媽媽頓感驚愕，忍不住往左邊的黎雀兒那頭靠了靠，隨即又遞給黎雀兒一道不可思議的眼神。按照孫媽媽常年主事宿溪院的經驗，這座院落裏麵有廚房、水井都不奇怪，豢養了一些家禽也不足為奇。


  但是，在這麽的院落裏麵，更何況還是一個女子居住的院落裏麵飼養豬牛一類的大型家畜，這未免就有些令人吃驚了，甚至可以是叫人無法接受。


  拋開院落的空間大不提，單單就論這院落裏麵所住的人，這可是一個女人家的居所，豈能有豬牛這一類的畜生共同住在此處。


  黎雀兒和孫媽媽現下可是愈加迷糊了，更加看不透這女子的身份究竟是什麽來頭。就算是不拘節的功夫高強的俠女，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後院裏麵養豬牛吧。


  想去院子後頭一探究竟的孫媽媽，在跟黎雀兒對過暗號和手勢以後，便以去後麵查看晚膳進行得如何聊借口為由，征得了女子的同意，起身往院子後麵走去。


  剛走到院子左邊一側，也就是之前孫媽媽想帶著黎雀兒落跑卻同銀撞在一起的那條路上，孫媽媽就看見了位於院子左側的廚房。


  隻不過這廚房跟宿溪院裏的廚房不太一樣。


  宿溪院裏的廚房遠離黎雀兒的居所，遠遠地建在宿溪院的最後頭，而且是獨棟建造，沒有與住建築之間有任何牽連。


  這裏的廚房竟然依傍著主屋而建，並且呈長方形，不像是特意建成的，反倒像是將院落左側的廊道改建而成了一個廚房。


  穿過廚房，或者是穿過左側廊道再往後邊一點兒去，入眼即是一大塊藏，其間種著各色時令蔬菜，幾乎將冬日裏可以生長的蔬菜全部都囊括在內。


  然而，由於廚房屋簷以及牆壁的遮擋，再加上風雪的遮掩，藏裏透出來的綠色大部分都被隱藏了起來，人站在前麵院子裏，若是不注意朝後邊觀察的話，是沒辦法發現後頭別有洞的。


  孫媽媽感歎這裏的藏打理得竟然如此之好，不由得駐足觀望了一陣子，而後繼續後邊走。


  所幸廚房跟藏以及後邊的院子裏麵都修有有利於通行的廊道，盡管廊道窄，遮不住什麽風雪，不過總算頭頂上有些遮擋，不至於讓人落得滿頭雪團子。


  當孫媽媽經過廊道走到後邊院子中間的水井旁邊時，廊道終於也到了盡頭，沒有再往前修。


  在廊道盡頭，水井旁邊，銀恰好在彎腰打水。


  距離水井不遠處，也就大概隻有十幾來步的距離開外，修有一排用茅草以及泥土建造的土屋。土屋最左端還有一大塊空地，空地上用木柵欄圈成了一個大大的雞窩，此刻裏麵竟擠滿了雞鴨之類的家禽。


  至於土屋的另一端裏麵，赫然養著裏頭粉嘟嘟的豬，旁邊土牆一邊則栓了一頭矮牛。


  土屋的中間賭長度最長，外邊用茅草綁成的草席一遮擋著，看不清裏麵是養了家畜或家禽，還是另作了它用。


  孫媽媽此刻已經震驚到不出話來了，她哪裏想得到這間院落居然會像一間農家院那樣，裏麵什麽都有，實在是難以置信。


  這時銀打好了水，起身扭頭就看見了孫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