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美人
杜仲帶著黎雀兒和孫媽媽過來的這處府宅,宅院深深,門庭寬闊,想來應當是個富裕人家。
可是這般大戶豪宅,前邊大門外頭竟然連一個看門的廝都沒有見著,而且他們一行人在大門外邊折騰了這麽一會兒功夫了,也沒有半個人出來迎接一下,真的不像是大戶人家的行亊作風。
若是一般大戶人家,遇著有外出出診的大夫前來看診,必定在前一日就會做好準備,負責接往送迎的下人們,用來招待的茶水點心等等之類的東西,絕對會在大夫到來之前,穩穩妥妥地全部都準備好。
像這戶人家,客人上門卻連個接待的下人們都不舍得派出來的,真的極其少見,甚至可以是有悖常理。
要這是假的大戶人家,不過是外麵看著富麗堂皇,事實上內裏窮困得要死,那也不太對頭。
因為從大門外麵的擺設布局,特別是那兩堵用來打馬墊腳的門墩,就是用普通人家完全不舍得用也不太可能用得上的紅銅鑄造而成的,上麵更是精心雕琢了許多花紋和圖案,顯然這戶人家是真的有些底氣在的,否則不可能像這樣揮霍。
再從他們進門來之後,一路上所經過的庭院、樓閣來看,這戶人家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因為一般的人家用不起這樣的規製。
黎雀兒想到了身份尊貴,看起來似乎又有重疾在身的慕親王寧豫,她料想這處宅院很可能就是寧豫的某處用以修養的所在。外麵大門沒有人看守,也許隻是因著杜仲和寧豫太過太過熟悉,是以便免去了這諸多繁瑣的禮儀。
隻是繁禮可以去,大門總不得不有人看守吧。像這樣門庭洞開,來往行人全然不顧及,萬一有不懷好意的不法之徒闖了進來,那可怎麽是好?況且,要真是慕親王寧豫的府邸,那就更加需要有人看守了,畢竟他的身份非同尋常,受不得半點怠慢。
思來想去,也沒有一個好的結論。
黎雀兒便放棄再去琢磨了,她直接停住腳步,反手揪住杜仲的衣袖,剛剛他一直拽著她往前走,現下便換了她來揪他的衣服。
被她揪住的杜仲馬上就止住步伐,站在原地笑著俯視她不悅微皺的臉。
看他眉目帶笑的神情,他顯然可以猜得到黎雀兒為何會突然停下來,可是他並沒有替她解答心中的疑惑,反倒還故意問她緣由,言辭間滿是捉弄。
黎雀兒怒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跟在邊上,對於他們兩個人之間拉拉扯扯的舉動,滿臉都是不敢苟同的孫媽媽,不得不收斂了嬌嗔的神色,故作嚴肅地問道:“這裏是哪裏?我看此處掩映在山間草木之中,距離街道人群甚遠,應該不會是在京城裏。這裏到底是哪裏,是不是慕親王門下的一處別館?”
杜仲不答,臉上笑意更深。
一邊的孫媽媽本來就對杜仲等饒舉動極其地不信任,此時見黎雀兒也起了些疑慮,就繼續擺出之前在馬車上的觀點,明裏暗裏地指責杜仲此行過來根本就不是為了給病人看病,不過是找個借口,想把黎雀兒給帶到這裏來罷了。
對於孫媽媽的指責,杜仲也沒有出言回辨,反而還問:“我為何要找借口帶雀兒姐來這裏?”
剛剛還信誓旦旦地認定自己的觀點極為正確的孫媽媽,被杜仲這麽這麽一反問,這會兒倒是不出話來了,一徑愣在當場,支支吾吾地不能言語。
倒不是孫媽媽真的無話可,其實她心裏想的可多著呢,隻是有些話一旦挑明,不管是對黎雀兒,還是對杜仲,甚至是對她自己,都沒有任何好處,有可能還會增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正是因為心裏通透,有些事情看得較遠,孫媽媽這時才會假裝答不上話。
孫媽媽因著心中的這許多顧慮而答不上話來,正主兒黎雀兒可有話要。
“那自然是你不願意送我們回府尹官邸去,便隨意找的糊塗借口了。”黎雀兒神色似驕似嗔,摸不清她這話到底是真的在怪杜仲借故推托,還是有別的什麽意思。
隨黎雀兒怎麽,也不管她心裏究竟是幾個意思,杜仲一概不理會。他依舊沒有出聲,指尖微一使力,黎雀兒原本拽著他衣袖不放的手,就落在了他的掌心裏。
伴隨著孫媽媽一聲尖叫,杜仲牽著黎雀兒繼續往府內深處走。可笑孫媽媽叫得如此大聲,這府裏的人,無論是主子還是奴仆們,都好像沒有聽見似地。
由此,杜仲一行人在沒有人迎接也沒有人帶路的情況下,慢慢地走到了府中一個院落裏。
在建屋規格這般大的宅院裏,一個的不起眼的院落,裏麵住的應當不是府裏的當家主子,最起碼不會是老爺夫人、公子姐這一類身份相對來比較重要的人。
但是,這個院子裏布置的十分雅致,不僅有花廳廂房,還有一個花園,其中花草山石作為妝點,居中甚至還有一個用極其巨大的水缸所做成的魚池。
隻可惜氣寒冷,池中的水俱已經結成厚厚的冰塊,上麵更是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雪花,看不清池中養的到底是水草還是魚類。
總之,這裏是麻雀雖,五髒俱全。
能夠住這種院子的人,身份和地位自然也不會低到哪裏去,絕不會是府裏的下人。
綜合來看,這裏很可能是府上的姨娘或者是庶姐所在的地方。
一想到這兒,黎雀兒的臉色立馬就變了,她寧願站在院子裏麵吹冷風,也不肯進屋裏去,還歪著腦袋,神色很是不好地緊盯著走在她身邊的杜仲。
“怎麽不走了?”杜仲笑著輕問。
黎雀兒一聽他踢提起話頭,立馬抓著這個機會,將心裏的懷疑和不滿一股腦兒地講了出來。
她言語激切,每個字眼兒都在指控杜仲為了錢財不顧醫德道理,又跑過來替別家的姨娘作計唬弄人。
關於她的這番指控,她自己都找不到什麽能夠站得住腳的理由,很大程度上是憑空設想。就是不知一向規規矩矩、謹言慎行的她,此刻為何會這麽毛糙,事實道理都還沒有理清楚,就忙著去批牛
講完以後,她頓時明白過來自己沒有證據也沒有立場作出這種指控,當即愣在那兒,不好意思再往下。
杜仲不以為意,沒有怪黎雀兒亂話,當然他也沒有主動解疑答惑,沉默地笑帶著她往屋簷下麵走去。
還未踏上木製階梯,忽然,大廳門就從裏麵打開了,一個非常貌美的女子從門內走出來,溫柔無限地回視著即將走過去的杜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