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母雞賠我!
三人回村,此時劉氏正拿著雞食盆子在喂食,那隻老母雞帶著三五成群的小雞正在地上撿著小碎米粒,旁邊有兩隻公雞在打架。
牛老漢望見那肥壯的老母雞,忍不住兩眼發亮。於是心思一起,故意將臉色拉得更為陰沉。
一見著劉氏便大聲的怒吼,“九娘,打攪了。老漢我也是無法子才登門拜訪的。”邊說著邊將他手裏的那一隻竹籃子的豬草扔在地上。
“九娘,你還是自己看看吧。”
劉氏停下手裏的動作,望見地上散落的紅花草,心裏明白了一大半。
“牛老哥,莫非這些草子是我家三妹所割?”
“果然知女莫若母,你看看這是什麽事兒,再過幾日我便要翻田插秧。
這可是改善田質的大好肥料,奈何卻被你家三妹給我割了個精光。老漢今日前來就看看嫂子您如何處理?”
牛老漢邊說著邊用眼睛望著正在那歡快的吃食的老母雞。
劉氏彈了彈身上的灰塵站起身來,沉著又穩定道了一句,“那就聽牛大哥的。你覺著該當如何賠償?”
“嗯……”牛升故作深沉,兩眼四處張望,最後眼神定格在那隻老母雞身上,“九嫂,莫怪哥兒我小氣,平日裏我也沒少幫襯你家。不說知恩圖報,那也別恩將仇報才是啊!這一大片的草子若是沒了,我稻田的收成大打折扣。我也是爽快人,不如九嫂就將那隻老母雞來頂,我便不再追究!”
他話音剛落,小結巴打著哭腔從裏屋走出來,擋在老母雞麵前,驚的母雞撲騰著翅膀,但很快又膽大的回來繼續啄苞穀粒。
“不不不不不準,母雞母雞雞雞下蛋!母雞雞不能能抱走!”邊說著邊怒眼瞪著牛升。
此時夏之柳也跨著竹籃回來了,一見這陣仗有點不對,忙問,“娘,出了何事?誰要抱走母雞?這隻雞可是我們家唯一能補身體的來源了。”
夏之雪緊抿著嘴唇,慚愧道,“二姐,是我的錯。我錯把牛叔的那什麽草給割了……”
“什麽?!三妹,你如今怎麽成了闖禍精了。”夏之柳失聲尖叫著。
牛老漢是真的嘴饞那隻大母雞,“九嫂,若你聽從你家小孩的不賠母雞那也行,那就給我一兩銀子。”
“大叔!就這一竹籃子的草子就值一兩銀子?!你這是故意為難我們。
就見我們家人好欺負來趁火打劫來了。就這麽個東西就要我們一兩銀子,或者賠你個老母雞,你何不經做強盜土匪?”夏之雪雖才來古代,但簡單的常識還是有的,一點田裏種的草就想換老母雞?
夏之柳也嘴巴快的來幫腔,“牛叔,就這麽些草子真不值我家這隻老母雞。”
也不知是哪一句激怒了老漢,他頓時脾氣就上來了,“強盜土匪?如今是你家妹子偷割了我的草子,竟然還有理了不成!若不是看在九嫂的麵子上,我早報官抓人了。
沒想到竟然惡人先告狀,說我趁火打劫?!那好,廢話也不多說了,拉去見官!”牛升邊說著就硬拉著夏之雪拖著走。
劉氏見狀頓時慌了神立馬勸道,“牛老哥,快快停手!你別跟這幫小孩一般見識。老妹自知你平日也體恤我拖家帶口的不容易,我替家裏兒女給你賠不是。此些都是小事,還犯不著去告官。這母雞我樂意賠出去……”
“娘!我們就靠這隻雞下蛋補充營養,每日裏隻吃爛紅薯或菜葉,熬不住的。四弟還在長身體!”夏之柳焦急的阻止。
站在一旁的夏之雪從未有過如此難受又無奈的感受,可她卻什麽也做不了。第一次真切的感受銀子對一個貧窮家庭的重要性。
她再一次試著說服牛大叔,“叔,這次可否饒我一回。我發誓不出一月我定會奉上十兩銀子給你。”
夏之雪言辭很懇切,但卻得到的是牛升的哈哈大笑,“三妹子,你如此的玩笑話就別說給大人聽,逗逗小崽子還行。哈哈,用一個月還我十兩銀子,真是癡人說夢。若你真這麽能賺錢,你們家就不會是全村最窮了!”
牛升邊嘲笑著邊拎著劉氏遞過來的肥大母雞,牽著黃牛美滋滋的轉身。
才走過幾步,他又調轉頭來,“哦對了,九嫂!本答應借黃牛給你犁地,如今怕是我家耕牛沒空了,你另請他人!”
劉氏一聽心裏急了,慌忙去拉著牛升黃牛的繩子,“牛老哥,我家雪兒割你家草子是我們不對,但她真不是有意的。眼看就要插秧了,若是沒有耕牛該如何是好啊!”
劉氏的聲音帶著顫音,“老哥,就算我求你了。我家雪兒說話不過腦子衝撞了你,不如你罵回打回去解解氣,但牛還請借我。我們這一大家子,若是耽誤了播種插秧,收成不好又要餓肚子了呀!”
“九娘,多說無益。你還是去借借別人家牛吧。”牛升毫不留情的轉頭牽著牛走了。
劉氏終於情緒崩潰,一屁股坐地上嚎嚎大哭,“我這是造什麽孽啊,我的命運怎麽就這麽苦!”
自知犯錯的夏之雪氣壓低沉的走過去,剛伸出手拍劉氏的肩膀,可還未挨著又縮回了手。
一直以來在她的眼裏,母親這個詞語就是一個象征性的單詞。還記得她的母親從她記事起就很少有太多的時間跟她相處。她若是想要母親的陪伴,她母親總是搪塞著很忙,給她買各種零食和玩具補償她。
她心裏一直認為全天下的母親都是自私的,但當她穿越來劉氏的第三女兒身上,經常看到劉氏無怨無悔的為兒女操勞著,並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保護她們成長,夏之雪的內心很觸動。
她本一直都隻是將自己當成局外人,看著劉氏這一家子的喜怒哀樂,困苦生活也不會動搖。
而如今她從打心眼裏希望自己有能力幫上忙,能改善劉氏一家的近況。
夏之雪的心裏就好像被堵了一塊大石,很悶很悶。當她眼睜睜的望著牛升拎著那隻家裏唯一的一隻母雞大搖大擺的離開,夏之雪有一種衝動想打自己幾巴掌。
她自己犯的錯,竟然沒有辦法承擔,而是讓長輩來填窟窿。
夏之雪下了狠心一定要變強,一定讓劉氏一家擺脫貧困,不再受其他村民的欺負。
夏之康也沒有什麽多話,隻是緊緊的抱著她的娘親一起哭。終於哭累了,劉氏自己擦幹眼淚艱難的站起身來。
當她回頭望向夏之雪,夏之雪的眼眶也紅了,打心底的認了這個娘,“娘!是雪兒的錯。那隻大母雞真不應該給牛叔。”
劉氏抹了眼淚卻堅強的笑著,“雪兒,記住了,自己犯的錯就要承擔。
娘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就算不是故意錯也犯下,就應當承擔後果。哎!如此說來,這一切都隻能怪你娘。如果當時不讓你進陰穀山去送豆腐,你就不會摔下來摔到了腦袋。
娘又沒有銀子給你醫治。”劉氏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劉氏傷心歸傷心,但日子還得過。她轉頭便叫,“平兒,你去你大伯家問問,看他家給牛有沒有空?”
“娘啊,不用去問了。大伯他一定不會借的,一直以來他就沒幫過我們家。”
“不去你怎知道?叫你去你就去!”劉氏的聲音明顯帶著怒氣。
夏之雪好奇的問了一句,“娘,若是沒得牛耕田,就意味著不能插秧種稻穀了麽?”
“要是沒有牛耕地,那就隻能用鋤頭挖。平日裏一畝地要用耕牛,半天就犁好了,但若是用鋤頭挖得五天七天。”劉氏解釋道。
得知真相的夏之雪隻能嘴裏認錯,“娘,對不起!我……”
旁邊的二姐又翻白眼了,“你隻會嘴巴裏說道歉,你有本事整出銀子來呀,大言不慚的說什麽一個月後還人家十兩銀子。看來是真的摔傻了,你可知道十兩銀子我們一家子可以用上一年。”
夏之柳嘴裏劈裏啪啦的開始埋怨,懟得夏之雪頓時語塞,但她抿了抿嘴回道,“二姐,你放心。我以後不止賺十兩銀子,我還要賺到一百兩一千兩,讓咱家過上好日子,別人不再欺負我們。”
劉氏卻溫暖的笑著,“嗯嗯,好,娘信你。雪兒定能讓我們一家子過上好日子。”
劉氏的口吻不過就像是哄小孩子般的。她滿心慚愧,畢竟這孩子腦袋摔傻了,也有一部分是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