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隱情
王莽被公差押到縣城的土牢裏。
“咣啷”一聲,牢門被打開了,獄吏將他一把推了進去,鎖上牢門,轉身離去。
“敬暘,你怎麽也進來了?”
狄仁傑的聲音從牢裏傳來。
王莽看著狄仁傑笑了笑:“您不也進來了?”
說完王莽和狄仁傑竟然同時笑了起來。
狄仁傑笑道:“看來敬暘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王莽點點頭,目光看向了蜷縮在牆角的張春和王五二人,慢慢走到二人之前,仔細打量起了這二人。
王莽和狄仁傑微笑著對視了一眼。
突然,王莽看著張春王五二人,驚呼一聲:“哎呦,二位的麵色可不太好啊!”
王五本就是個潑皮,喉嚨裏哼了一聲,沒好氣地回道:“你麵色好!麵色好不也關進來了?”
王莽笑了笑,指著狄仁傑說道:“二位,這位是我師父,也是個算命先生,要不給你們算算?”
狄仁傑笑道:“是啊,我們師徒二人隻因說中了縣太爺的痛處,這才被關了進來。”
張春苦笑了一聲,說道:“先生,您就別拿我們開心了,我們的命都快沒了,還算什麽命啊!”
狄仁傑問道:“哦,卻是為何?”
王五看了看狄仁傑,說道:“你不是能算嗎?算算吧!”
狄仁傑笑了,上上下下地看了看二人,說道:“嗯,眉心黑氣沉鬱,麵色無光,你們犯的是人命大案!”
張春、王五一愣,抬起頭來。
狄仁傑看了看張春,說道:“你有七十老母在堂,無妻小。”
張春一驚,從地上站了起來:“您,您怎麽知道?”
狄仁傑淡淡地一笑,說道:“把手伸過來。”
張春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狄仁傑煞有介事地仔細看了看,驚訝道:“哎呀,這脈相可凶得很啊,弄不好會丟掉性命!”
張春聞言,淚水打濕了眼眶,悲聲道:“先生,丟掉性命是肯定的事了。行了,您也別算了。”
狄仁傑卻搖搖頭:“不見得。”
狄仁傑看著張春的手說道:“此脈雖凶,卻是個老樹新芽之象。”
張春連忙問道:“什麽叫老樹新芽?”
狄仁傑莫測高深地搖搖頭:“不可說,不可說呀。”說著,把張春的手放下。
張春一把抓住他,喊道:“先生,求求你,給我說說吧!”
狄仁傑為難地說道:“這……天機不可泄露啊!”
張春看向了王莽,哀求道:“這位小神仙,你幫我勸勸先生吧!”
王莽看了看,感覺時機差不多了,對著狄仁傑說道:“師父,我看他倆也挺可憐的,您就幫幫他們吧”
狄仁傑故作為難,把手一攤,看了看王莽,一臉難色地說道:“那,也罷,既是小徒求情,那我就破一次例。所謂老樹新芽,就是說,你雖然攤上了人命官司,可你卻沒有殺人……”
張春激動地抓住狄仁傑的手,激動地喊道:“對,對,您說的全對!”
狄仁傑緩緩閉上雙眼,靜靜地坐著,裝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張春急了:“先生,您繼續說呀!”
狄仁傑沉默了許久,而後才慢慢地說道:“一位客人到你家借宿,夜裏被人殺死,你卻沒敢報官,隻是將屍體埋在自家的後院中,不料,今日竟然被官差發現……”
張春渾身顫抖著,上下牙碰得“咯咯”作響。
王五張大了嘴,瞪著兩眼。
狄仁傑說道:“此事你雖有過犯,卻不必認罪。可是,卻有人暗中威脅你,強迫你承認殺人罪行……”
張春慘叫一聲,身體連連向後倒退,蜷縮在牆角,不住地顫抖。
狄仁傑睜開了眼睛,莫測高深地說道:“怎麽,我說的不對?”
張春已抖成一團,喊道:“對,對,先生,您說的全對,您真是活,活神仙!”
狄仁傑看了看王五,王五此時嚇得屁滾尿流,下身已被尿水打濕了。
突然,張春跪倒在狄仁傑麵前,連連磕頭,嘴裏喊道:“活神仙,求您救救我們吧!”
王五也趕忙跪了下來,哀求道:“求您了,您老真是神仙下凡!”
狄仁傑說道:“要救你們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須通過本方土地轉達到五顯靈官那裏,再由他們替你們申冤。這就是我說的老樹新芽。”
張春急道:“活神仙,求您別嫌麻煩,無論如何也要救救我們!”
王莽看到二人哀求的樣子,感覺應該差不多了,說道:“師父好人做到底,就幫他們一下吧!”
狄仁傑歎了口氣:“看在小徒的麵子上我就幫你們一下吧,但有一點,你們必須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來,一個字都不許隱瞞,否則,我幫不了你們。”
張春連連點頭:“是,是,一定一定!”
張春腦海中閃過這樣的一幅畫麵。
客人借宿的第二天上午,張春家中。
張春掀開門簾走進來,笑道:“先生,您該起來了。”
客人躺在炕上,背對著張春,沒有回答。
張春一愣,走到近前,喊道:“先生,先生。”仍然沒有回答。
張春把客人的身體翻轉過來,隻見客人的雙眼睜著大大的,咽喉上開了一條口子,血液早已凝固,顯然已死去多時了。
張春大吃一驚,嘴裏驚呼一聲。
……
張春看著狄仁傑,長歎一聲:“我本想報官,但怕報官後自己難脫幹係。因此,就將屍體草草掩埋,本以為這樣就能躲過這一劫,沒想到……”
狄仁傑和王莽靜靜地聽完了張春的敘述,緩緩點頭。
突然,狄仁傑問道:“是這樣。那他隨身所帶的包袱呢?”
張春一愣,回憶道:“他來借宿時確實是帶著包袱,可他死後就再也沒見。而且,家裏還丟了一把菜刀。老娘問起,我不敢說實說,隻能推說是丟了,又出去買了一把新的給她。現在那把新菜刀還在家中。”
狄仁傑和王莽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聽完張春的故事,王五長長地歎了口氣,麵色淒苦地說道:“先生,若說張春冤枉,那小人就更加冤枉了!
那位雇船的長安客人到了湖州便下了船,給了我三十兩銀子。從那兒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
當時衙役們來抓我,我還以為是為了幾天前與別人打架的事情。
當時我將人打傷,便跑回了家中,衙役們將我抓進牢裏,小人還想,大不了賠些錢也就是了。
可沒想到,到了四更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