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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行路難

  不知怎麽的,自靠近斷水橋後,沉香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到了最後竟是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隻能由子淳背著,一步步地朝著向安最後留下的線索走去。


  為防止消息走漏,昨兒言書將遇到的那支巡查兵滅了口,這樣的舉動雖說能一勞永逸,可到底是叫兩邊的人都起了戒心,所以一路過去竟是比之前來時更加不易。


  如今有錢淵這樣經驗老道的人在,打頭陣的事情自然不用元夕去做,況且比起探路,守著言書和徹底迷糊的沉香顯然更架艱巨些。


  這樣難的情況下,若是換做別人大約是要沉著一張臉,死氣沉沉一路的,可偏生是這三人,一個樂觀豁達,一個百無禁忌,還有一個即便是天塌下來也不會真的露了心緒。


  所以哪怕沿途都是敵友不分的兩國士兵,該說笑時,這些人還是不遺餘力,嘻嘻哈哈的竟是沒有半分安靜。


  “玉璃,我記得你說過,這一處可是有個什麽渾名,叫什麽魔爪潭來著?我看著倒覺得風景美的很呢?怎麽會有這麽不友善的名字?”


  這一處山林地勢險峻,山壁陡峭,高聳入雲,從下往上看,倒像是一把利刃直插天際,將這世間分成了陰陽兩道。


  許是因為這樣,山壁兩處的植被全然不同,仿佛把陰陽隔離到了兩處,左邊是暖陽,右邊是昏暗,氣氛迥異,卻又色彩斑斕。


  “你看你看,那一處是什麽?看著倒很是不錯,想來也算值錢,不如我去把它摘下來,送給你可好。”


  要事當前,也隻元夕還有這樣的閑情雅趣。


  言書失笑:“這可算什麽呢?這路上來來往往的人這樣多,你倒不怕引人注目,還不老實低調些,隻想著沾花惹草。”


  “你這可說錯了。”元夕搖了搖手指,很有幾分不讚同道:“如我記得不錯的話,在這處謀生的人可都是靠著采藥為生的。這一路上那樣多的奇珍異草,我若是看在眼裏卻無動於衷豈不是惹人懷疑?你說對吧,子淳?”


  醇厚的小孩子哪有什麽壞心思,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罷了,聽的人問,自然是要回答的:“統領說的極是,回主子,咱們在這莊子裏頭白日裏也沒什麽活動,除卻尋常的監察巡視外也隻剩了采藥這一遭了,畢竟這裏的人都是以采藥為生。錢師傅說了,要想不引人注目,最要緊的就是入鄉隨俗。”


  傻小子三個字在言書嘴裏呼之欲出,若不是教養所限,這子淳臉上的笑容大約是要消失的。


  為了平複心緒,也為了那所謂的入鄉隨俗,言書少不得順從的去看元夕才剛指著的方向,隻一眼就明白了他口中的值錢物件到底是什麽了。


  “這裏怎麽會有這個?”言書自語道:“氣候溫度全都不對。”


  一麵說一麵忍不住細看個分辨。


  “怎麽不對?”元夕疑惑:“那是個什麽東西?”


  要說在藥草植物上頭,元夕遠比言書知識廣博的多了,畢竟他是被當作要人養大的,平日裏除了大家殺人就是被拿來試藥,見過的紙草沒有一千也有九百。


  他方才說那長在山坳上頭的藥草之前,也不過是因為自己從沒見過,所以覺得新奇罷了。


  物以稀為貴,自己都沒見過的東西自然是稀奇罕見的,又怎麽能不值錢?


  此刻聽著言書自言自語,向著他大約是知道的,少不得要向他問詢一番,以免錯過了什麽絕世奇珍,抱憾終身。


  元夕愛財這事兒,言書老早有了感悟,當初在七寶閣時,他訛詐自己的那一把匕首,上頭可是鑲金嵌銀無比華貴,再後來他嫌這匕首不好用,又誆騙著言書特意跑了趟皇宮,拿一支玉化後的千年雪蓮做了引子,哄著皇帝開了私庫,,又另配了一把雙刃匕首給他。


  按理來說,一個人但凡懂寫禮義廉恥,就該明白什麽叫做適可而止,比方說元夕既然通過言書得到了趁手的兵器,就應該將早些時候搜箱倒櫃取的那把七寶閣的寶石匕首原樣歸還,可這小子倒好,理所當然的將這碼事兒忘得一幹二淨不說,還在以後的無數時光裏頭,三不五時的提起那一次荒郊野外的戰鬥裏,自己為護言書嗎,一連丟了兩樣神器。


  若隻是說倒也罷了,可每回都不忘挑著自己有所求的時候說,甚至擺出了一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諸如此類的委屈嘴臉,想著對方能看著這段孽緣,成全自己的一些小願望。


  好在,元夕這人看著不大靠譜,可偶爾也有言出必行的時候,就比如在這樁事上,他既說了這是小願望,那所求之事必然是小的不能再小了,而多半也都用在了言書身上。


  不過片刻功夫,言書腦子裏已然天馬行空的走了半日,再看元夕時已能做到心如止水們,如今見他好奇的狠了,自然也不會故作懸疑,畢竟這裏頭很有些蹊蹺,多一個人考量總是好的:


  “也不怪你沒見過,那東西似花非花,並不是一般植草可以比擬,因為顏色特別,又愛開在與他本色相差很大的所在,所有有一個學名,喚做姹紫嫣紅。”


  “姹紫嫣紅?”元夕咀嚼道:“這倒是個好名字,我聽著嬌媚的很,卻也沒什麽特別的,怎麽你說起塌實竟是這麽個神情?”


  “你急什麽,我還沒說完呢。”言書好笑起來:“這東西素來喜熱,又耐不住幹旱禁不住潮濕的,雖說是長在野外,可秉性嬌憨的厲害,所以尋常並不能多見。我也是早年隨著父親一道東遊西走時偶然見過一回,因為父親喜他顏色熱烈,還特意跟當地的花匠大師細細學了培植之法嗎,又討要了不少種子,回家反複實驗卻沒有一支發芽。為此父親還哀聲喪氣了好幾日,我又日日在他跟前轉悠,所以就記住了。”


  “野外生存的花朵,本就難以自我培育,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倒值得你記得這許久。”元夕聽了半日,並沒有自己預料中的傳奇景象,八卦的心思也就淡了,隻是還有些好奇,這花便是真開在這兒,又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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