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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定

  “你,你別哭啊!”像是被言書這突如其來的情緒燙了手腳,才剛失落的淩戰立時坐立不安了起來,忙不迭的掏了帕子去捂他的眼,口中一疊聲的安慰:“那你說,你想如何,我都聽你的,可好?”


  言家容不下他,還有淩家,雖說根不在一處,可自小兩人一塊長大,落在旁人眼裏總也是一家子一般的存在。


  淩戰道:“你原就樂意把這家主的攤子還給你二哥,怎麽今日如願了反倒傷心起來了。”


  言書被蓋了臉,情緒也被驅散了大半,眼眶紅了一半卻又經不住笑出聲來,連自己都覺得莫名,隻好道:“你這樣捂著我,怕是要悶死我罷,這樣大的手勁,好歹略鬆一鬆啊。”


  聽他這話,淩戰唬了一大跳,忙忙的撤了手去看:“唉,沒事吧,我著急了。你沒事吧?”


  自然不會有什麽事兒。


  可言書偏裝作弱不禁風的模樣,急急的咳了兩聲,沒好氣道:“你這性子好歹也改一改,摁得我生疼。”


  果然,雪白的臉頰上被摁出了一個明顯的手印。


  眼看他真有愧疚,言書也不好再玩笑,道:“得了得了,唬你的,哪就這樣嬌弱了。”


  說罷,將他的手掰了下來,正色看著他道:“舞陽,說實話,這些年我可有做過叫你不放心的事兒?或者說,單反我答應過你的事兒可有一件食言而肥的?”


  自是有的,他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的事兒,拿自己安危作餌的事兒還少嗎?可要說結果,確實又都在他預料之中,總能有驚無險的達到他想要的結果。


  因此,淩戰也隻能勉為其難的道了一聲沒有。


  “就是啊。”言書打蛇順杆上:“這回我也給你一個諾,去祁國明麵上看著驚悚萬分,實則不然,比起靖朝,祁國對我來說反而更安全些。你且讓我去,不過幾個月也就回了。”


  話說到這份上了,淩戰再有意見也不能多說,畢竟言書的考量也在理。


  隻是他還有個要求。


  “你要去也成,隻是我有一個條件。”淩戰看著言書,認真道:“我要……”


  “不行。”話未表完,已被言書幹脆拒絕:“等我們離了這處,你就乖乖回皇城去。如今皇帝要規整老臣的決心非常明顯,你要一味在外頭,怕是反而會成軟肋,不若回家做個二世祖,收一收你爭強好勝的心。俗語說得好,厚積才能薄發,沉一段時間,再看趨勢如何。”


  當初自己料錯了謝韻的心意,隻想著保他無虞,在心平氣和裏拓展眼界格局,可如今看來,這份安逸是隻能遐想了,在謝韻心定之前,淩戰怕是有好一陣要煎熬了。


  言書道:“你性子急,往後多少也改一改。你別打斷我。這次回去,你大約會與沈默麵對麵的遇著,畢竟如今的康王府是他當家。”


  “沈默……”淩戰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道:“他從前雖言行無狀,可說到底還是很有些根底的,認真做來倒是真能勝任這位置也不一定。”


  “他能的。”言書肯定,從在城外他心機埋伏再到後來斷然放棄,就能看出這個往日裏“二世祖”一般的小王爺早在別人無知無覺的時候成長了。


  淩戰心有所思,也不遮掩,直白道:“那康王爺人呢?如何處置?”


  旁人都說皇帝將他入了宗祠麵對祖宗牌位日日思過,可淩戰知道以言書的性子,斷然不會如此遷就,畢竟,他可是曾染指過銀堂堂主意圖從根子上擊潰言書的人。


  “秦叔跟著一塊兒來了。”對這疑問,言書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不見絲毫波瀾,仿佛那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一件事。


  對於秦斂來說,傅琴其人很大程度上已經成了一種魔障,如果由著他去,雖不至於如何,可言書心底難安,再者來說,各人都該為各人的選擇付出代價,傅琴如此,康王爺也自當如此。


  當初謝韻下令懲處,為的也就是幫言書或者說幫著七寶閣除了這口氣,因此康王爺如今落在言書手裏,其實並不意外。


  淩戰暗自搖頭,也不知該作何反應,這個人口口聲聲勸著自己要內斂,卻不知道比起自己,他如今做事反而更外露霸道。


  既到了這處,言書自有別的問題要問:“當初向安折在這處,你如何看待?”


  聯係此前淩戰與爺爺都將魔爪潭作為最佳的逃生之處,不難想象,這地方,定有旁人不知道的便宜之處。


  淩戰笑了笑:“這個我卻無法斷言。按著當時的情況和現場打鬥的痕跡來說,太傅是絕沒有半點生還的可能的,畢竟殺他的人是祁國戰士,又是眼睜睜看著他掉下了魔爪潭,要說這是他金蟬脫殼的法子,也未免太神話他了。”


  這也是在理,祁國人有多恨向安,本是不言而喻的事情,若說他們的戰士會袒護向安,偽造他的傷勢,掩護他脫逃,這是斷然沒有可能的。


  這些日子,言書遣秦斂派了不少人在這處暗中調查,奈何沒有半點反饋,若說向安還能幸存,也實在是牽強了些。


  可是,言書就是有這種感覺,向安其人,不會就這麽乖乖的束手待誅。


  話說開了,淩戰也無法再多做勉強,或者成長就是這樣,哪怕兩人心在一處,誌趣相投,可道路總有相左的時候。


  比如他和言書,彼此都有各自的使命,前路漫漫,總要一個向北一個朝南,朝著彼此要守護的東西繼續努力。


  言書看著淩戰,真心實意道:“舞陽,總覺得你來這趟邊塞,似乎和過去不一樣了。”


  說不出哪裏不同,隻是叫人覺得,確確實實成長了許多。


  或者換做往常,自己這樣幾次三番的拒了他的好意,就算不惱也要喪氣委屈一會兒,但今時今日,這樣孩子氣的情緒已經被他控製的很好,至少,言書看不大出來。


  得了表揚的淩戰並不見喜色,隻是道:“皇帝到底是從哪兒知道你的事兒的?這個問題你不查,就不怕姑息出意外來?”


  畢竟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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