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孽
果然呢……
言書苦笑,就像七寶閣的秘密一樣,自己的真實身份也會一點點的擴散開來。
“皇上執掌天下,會知道這樣的事兒並不奇怪。倒是你,說起來不過才掌權罷了,難不成,已成心腹?這樣的事兒也能告訴你?”
言書這樣的身份,敏感且有威脅,除非謝韻腦子壞了,否則斷沒有理由告訴他。
李集笑了笑,道:“我才剛不是問你了嗎,為什麽就不好奇是誰把你的身份告訴了”
“是你說的?”言書語氣淡淡,既不驚喜,也不意外。
看了他的反應,李集了然道:“難怪你不奇怪,想來是早有預感或者說壓根知情了。”
言書搖頭,道:“我不知道。言家雖在這方麵頗有所長,可人心這種東西最是難料。這些日子,那些所謂知曉我身份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我便是有心要查,也無從查起不是麽。再者來說,誰傳的又有什麽要緊,左右皇上已經知道,彼此也都有了結果。”
皇城他是再不能待了,言家也容不下他,七寶閣的主管權交給了二哥,暗樁也都一一拔出由皇上親自派人接管,如不意外,或者說,按著如今的局勢,十有八九也都到了李集手裏。
罷了,該做的他都做了,也拿自己的前途為淩家為言家爭取了最後一份保障。
皇上如今重用新勢力,淩戰和二哥雖有舊底加持,有些被束縛,可隻要能力跟得上,想要有所作為,也並不是不可能。
特別是淩家,淩肅的口碑實打實的擺在那兒,又一早退了朝廷,皇上不會真的如何。
李集看他的表情就知他在想什麽,不由冷笑:“你當你把所有一切都做了安排,所以就安然上路,明知前途凶險還是義無反顧,這德行,可真不像是你該有的模樣。”
天真無邪,無私正義。
這些個詞若是用在別人身上或者還能叫人覺得美好,但要落在言書身上,可就真真正正在自掘墳墓了。
言書知他在嘲諷些什麽,也不多做辯駁,隻是笑了笑,轉身取了兩個杯子,將果子釀倒了一杯,細細的品。
他越是淡然,李集越是燥鬱糾結,恨不能上前一把揪了他的衣領為這逆來順受給他狠狠一拳。
自己記恨了十幾年的人,壓根不該是這個樣子。
心底壓著火,該說的話又還沒來得及出口,眼下也不是摔門出去的時候,思來想去,也隻能拿了杯子,陪著喝了一盅。
言書奇道:“看李公子這模樣,倒像是還有旁的話要問,既如此,便說罷,何必吞吞吐吐,倒不像你的做派了。”
說來也是,李集將手裏的酒一氣喝完,不吐不快,道:“當初你跟著淩少爺進宮是不是去了趟太後宮裏?當時還有個大夫給你紮了一針對吧?”
言書點頭,已表讚同。
李集道:“這事兒原是太後起的頭,可當時沒有驗出任何異樣,未免皇上困擾,當時也沒有人將這事兒告知皇上。”
“哦?”言書終於抬頭,揚了揚眉,算作疑惑。
這個人……
李集心裏憤憤,仿佛自己說的事兒原就與他無關,不過是自己多管閑事一般,可話都出了口,自己祖輩的棺木又被這小狐狸藏的失了蹤跡,若是不和盤托出怕是要麻煩了。
可眼下,也實在不是耍性子的時候。
對於自己的來意,言書一清二楚,不止清楚還留了限製自己的後手,想要輕易得逞,隻怕也是不能夠的。
既如此,還不如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也好找個更穩妥的解決方法。
“沒關係嗎?”言書忽然沒著沒落的問了這麽一句。
“什麽?”李集皺眉,顯然沒有明白。
言書笑:“我是說,你現在與我說這些沒有關係嗎?”
不論李集立場如何,既是皇家密事又特意交給他來做,這樣毫無遮掩的說與自己,落在誰眼裏都會覺得這小子怕是不要命了。
李集道:“我與你說自有與你說的道理。你放心,李家統共剩了我這麽一個,無論如何也不會為了這麽個人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的。再者說了,有些事,便是我不說,你要有心自然是能查出來的。”
這卻也是。
言書道:“李公子,看來,你倒比我以為的更複雜些。”
眼下看來,不論是康王爺還是皇上,都不見得是他真心誠服的主子,在這個人的心裏,自始至終也隻一個李家。
也好,若是機緣錯了,一路往下也隻會越走越歪罷了。
李集道:“複不複雜的誰又知道呢,我有所求,方式不同罷了。”
“是。”言書點頭:“你放才說太後找許太醫來驗我的事兒,皇上原本並不知情,是嗎?既如此,又是哪兒起的契機,叫他對我身份起了疑惑?”
如今看來,雍親王自是一早知情的,可他若有心要告訴皇上,又何必等到現在?
至於向安,那就更不可能了,他與皇上之間本就存了不小的芥蒂,再加上那不可言說的悖逆情愫,太傅並沒有理由去謝韻那兒揭發自己。
說來說去,大約還是太後驗血那回出了紕漏。
果然,李集冷笑道:“你不去查十有八九也是因為心內有了揣測吧?在皇室裏頭,就算親密如母子,也會有彼此生嫌隙的時候。太後身邊,一早就埋了皇上的人。”
這裏頭的原由,多半還是因為太傅。
太後娘娘年紀並不算大,先皇又是個極其暴戾的性子,在世時兩人感情就多有不合,更妄論如今天人永隔了。
太傅又常常以輔政的原由出入後宮,一來二去,自然會有各色花樣的消息傳出來。
謝韻不忿太傅的原由中,這原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當然,若這隻是流言倒也罷了,更要命的是,這所謂流言的根子或者說實情卻是太後娘娘的愛而不得。
哪怕年歲有差,身份有別,可玉麵鐵血的太傅向安卻是太後在踏入這深宮前心心念念的春閨夢裏人。
若非孽情深種,又豈會因愛成恨。
對於這點,言書本就知道,卻從不敢在謝韻麵前透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