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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受阻(二)

  元夕聽他說的煩雜,也沒了看戲的情調,轉頭道:“罷了罷了,我不去了,你們這些個彎彎繞繞我是不能明白了,多說多錯,還不如閉嘴為好。”


  這倒也是,元夕笑:“宛芳,你去吧。我是病著,可也總要有個人出麵才是。”


  眼看著宛芳得令走遠了,元夕立時棄了馬一個鷂子翻身,從窗口鑽將進來,鬼頭鬼腦的撞了撞言書的肩膀道:“她總算是理你了?”


  “什麽理不理的,本就沒什麽隔閡。”言書道:“都是從那裏出來的,心裏都有本譜子,不會將生死看的那樣重。”


  看他這樣雲淡風輕,與前幾日判若兩人的模樣,元夕也不願拆台,隻道:“是啦是啦,你們都是世外高人,自然不計生死。”


  說著話又忍不住往外瞧:“唉,你說這是要堵到什麽時候去?想想也是可憐,那些個親君衛的娃娃好容易脫了險境,才在城門附近大哭一場,轉眼卻被擋在了家門口,真是叫人唏噓。”


  還娃娃?言書笑他拿大:“這批人可都二十好幾了,比我還大好些,更何況是你?也好意思叫人娃娃。”


  話雖這麽說,可言書也清楚,謝韻這回若非有計劃,怕就是要惹大禍了,若是涼了這些人的心,會牽扯到朝裏多少官員?更別提還有一個雍親王在那兒坐鎮了。


  言書道:“這回雖是失了理,可胳膊擰不過大腿,雍親王也不是真正的孤勇無知,你看吧,這回怕是真要去那所謂的弦月殿待上幾日了。”


  元夕道:“你既覺著不妥,那八成是真的不妥了。唉,玉璃,你之前不是說了嗎?這小皇帝如今事事做不得主,怎麽今兒倒說是他做的?”


  “赤羽軍。”言書道:“那是聖祖留下給靖朝曆代皇帝的,除卻他們的命令,旁的一概不認一概不聽。向安再是手眼通天,也叫不動他們分毫,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想法子湊了一支高不成低不就的親君衛來與之抗衡。這旨意若不是皇帝自己的意思,他不會安排韓碩來傳話。”


  原來如此,元夕在心內點了點頭後又滋生了旁的不解:“即便是小皇帝的主意,他那個事事不放心的師傅就這麽由著他去?不能吧?”


  這便是症結所在了,言書讚許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方才叫你不要多做辯駁,隻作應承也是為了這個原因。自來了冀州後除卻銀糧調度外,很多消息的傳遞都似出了些紕漏,當時咱們坐困圍城,心有感知也無能為力……”


  要說起來,就像是所有消息都被人過濾刪減過一般。


  這一點,言書早有所覺,可一來困於冀州,二來也是覺得無所謂,所以沒有可以提及,如今看來,倒是真出了變故了。


  而且,還不在向安上頭。


  言書笑了笑,像是帶了幾分了然和覺悟。


  元夕被他笑的心慌,才想說什麽卻被回來的宛芳打斷了。


  “主子,外頭已經有了決斷,領頭的隊伍已經轉了方向,朝著弦月殿去了。”


  “是嗎?”言書眨了眨眼,道:“既如此,叫大家跟著隊伍走吧。就去弦月殿。”


  元夕尚不覺得如何,倒是宛芳挑了眼皮細細的端詳了言書一番道:“無妨嗎?”


  言書搖了搖頭,言簡意賅道:“放心。”


  上香山的路又與別處不同,格外崎嶇難行,這一行人才從冀州回來,車馬俱疲,人也到了極限,再加上心內有結,一個個像是被抽走了精神氣一般,拖拖踏踏的,遠沒有去時的慷慨激昂,也沒有歸途的喜極而泣。


  元夕坐在車內,打了簾子去瞧,道:“這一個個的像是被抽了魂似的。看著可憐兮兮的,倒叫人忘了他們的可惡。”


  想想林謙那會兒,這些個人走進七寶閣時趾高氣昂的樣,再看看如今受得這委屈……


  言書道:“你啊,別總把眼睛放在人的過去上頭。人嘛,再是可惱,也總有可喜的地方。多看看好處,對你沒壞處。”


  元夕嗤道:“你倒是寬心的很。還有心情在這兒說教。”


  宛芳看了看,道:“如今天氣見熱,士氣又低落,連半山都不到,隊伍就散亂成了這模樣,等真上了香山,怕事要奪了半數人的命去。”


  這些個官宦子弟,是言書舍了兩百多位墨輕騎的兄弟才保住的,冀州的時疫沒能奈何得了他們,偏是家門口的這場人為叫人過不去了。


  也是可歎可憐。


  最麻煩的是,但凡裏頭有一位出了差錯,他本家不會拿朝廷如何,也沒膽對雍親王如何,可一個言家卻是經不得他們各處鬧騰的。


  開門做生意,最怕的就是不得太平。


  言書歎了口氣,吩咐元夕道:“你去前頭,把李楓給我叫來。就說我這兒有一本上好的曲譜,路途漫漫,一時半會兒怕也到不了,不如來這兒,彈彈琴,談談心,打發辰光。”


  年紀輕輕的,倒總是把這種話掛在嘴上。


  元夕笑了笑,權當入了耳,擺了擺手後自去了。


  不多一會兒,就看到李集黑著臉騎著高頭大馬出現在了馬車前頭。


  言書軍符未繳,說起來還是監軍,因此見他在那兒也不下車,隻是坦然的坐著,噙了一絲得體的微笑衝他點了點頭,算作招呼道:“來了?進來吧。”


  元夕和宛芳自覺的出了馬車,把這還算寬敞的空間留給了兩位公子。


  “做什麽?”自從上回深談被言書揭了麵具後,李集對待他的態度算是再也回不去了,隻他們兩個的時候總是苦大仇深的,隻是輕易也不願駁了言書的話,否則也不會這樣一叫既來。


  趁著元夕去喊他的功夫,言書早拿筆粗略的默了一份譜子出來,聽得他問也不含糊,當機立斷的遞過去道:“李家人最擅禮樂,虞城李家如是,皇城李家也不出其右,李公子,我這兒有一份譜子,你看一看,能否在這兒現場奏出來?”


  才剛元夕過來時,跟自己說言書找自己彈琴時,他還當這孩子年紀小聽力差,穿錯了話,如今看來,倒是自己高估了這所謂第一公子的紈絝程度,這般情景下,還能想著彈琴取樂?


  簡直無藥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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