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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袁泓惜

  於錦素恣意任性慣了,從來都是不可一世,也隻有在這個比自己小了十來歲的弟媳麵前才會有所收斂。


  倒也不是怕她的性子,實在是這個弟媳的身份,便是她也不能輕易得罪。覃陽長公主的幼女,那可是個自小拿著玉璽砸核桃的主兒。


  先皇一生沒得半個公主,更是將這個長姐的幼女寵成了珍寶,一應標準都是照著公主來的,到了晚年更是常常接到宮中,由他代替日漸忙碌的謝韻來承歡膝下。


  再加上她的父親是自前朝就享譽天下的文豪世家的傳承人袁熙文。


  這世家有多豪呢?這麽說吧,長公主當年出嫁時,那些個翰林院的酸腐得知對象是他以後,甚至不惜冒著大不韙擬了高攀的文書,敬告天地,稱皇家順應天命,積德行善才得了這樣好的一門姻緣。


  這樣人家出來的女兒,驕縱如於錦素也知道這是得罪不得的。


  於是,她收了方才的張狂,抬手捂了心口,像是受了什麽不得了的委屈一般:“妹妹,你可來了,這些個奴才真是要了命了,當著我姑姑的麵,竟是要對我動手了。”


  “是嗎?”袁泓惜恭敬的扶著自家婆婆,抬眼看了看地上跪的恭敬的兩個奴才:“這沉香原就是個一根筋的,公公下了令,他就隻會一味遵從,半點都不懂轉圜。這樣的奴才,初看確實很叫人生氣,可細細一想,若不是這樣的,我公公也不敢隨意帶在身邊。不過,奴才就是奴才,冒犯主子自然是不成的,倒叫姐姐受驚了。”


  說罷抬眼去看他們:“沉香是個不懂事的,佑呈你卻不是。姐姐是貴客,豈容你們這樣怠慢,等公公回來了,自會責罰你們。現在下去吧。不要在這兒惹人生氣。”


  言下之意很明白,太傅府的人就算犯了錯也有向安把著規矩呢,輪不到一個賓客來越界處罰。


  袁錦素不是聽不懂弦外之音的傻子,聽她這樣說既不能駁斥也不願開口應承,隻能臉色很差的陪笑了兩聲,算作默許。


  好巧不巧的在這時起了一陣風,袁泓惜順手將於敏之往外帶了帶道:“姐姐,這兒旁邊有個湖,一有風還挺涼的,我婆婆身子弱,怕是經不得這倒春寒的風,要不咱們先回去?要不然吹病了,公公心疼,佐音也是要怨我的。您要是掛心這裏麵那位小公子,不若等公公回來再說,可好?”


  說罷,也不等她的回應,扶著於敏之就離了清音苑。


  袁錦素無奈,狠狠地在身後瞪了會兒眼睛後終是跺了跺腳,帶著仆從跟了上去。


  “你要死啊!”好容易等人走遠了,佑呈終於忍不住了,跳起來就想去敲沉香,可伸了手後卻又沒忍心,隻得狠狠的握了握拳道:“你也不看看對麵是誰,是你能打的嗎?”


  “她欺負你。”沉香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隻是認認真真的跟佑呈陳述著自己方才看到聽到的事實。


  佑呈好氣又好笑:“她沒有,隻是有些咄咄逼人罷了。世家主子哪個沒有脾氣。再說了,就算她真的打了我,你也不能幫我還手。主子就是主子,再不對也是對的。”


  這樣的理論,沉香不會明白,也不想明白:“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什麽叫不對也是對的。我不懂。”說著話還似有些,低著腦袋在那兒摳手指。


  但凡他難受了,總是會習慣性的去做這個動作。


  佑呈有些不忍,自覺自己話重了,少不得揉了揉他的腦袋安慰道:“好了好了,沉香是為了我,我知道的。隻是下回不能隨隨便便出手,不然太傅會生氣。”


  聽得向安會生氣這話,沉香也不敢委屈了,低聲答了聲知道了後,轉身回了後院繼續幫著康太醫煎藥去了。


  佑呈歎了口氣,一回頭就看見安安靜靜站在那兒的宛芳,想起方才若不是她及時出手,今日還不知會鬧成怎麽呢。


  佑呈憨笑道:“方才多謝姑娘了。卻不知姑娘芳名?”


  原以為自己這樣問,再差不過得一句“賤名恐汙尊耳”的自輕型的敷衍,如果運氣好些,或者還真能問出個名字來……


  誰知,那邊的宛芳全不按常理出牌,連多一眼都沒有抽空給他,自顧自的去廚房取了一盆幹淨的水後,又回了屋子,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佑呈:“……”


  她主子生病了,自然是沒有心情與人說話的。


  佑呈訕訕的自我安慰了一番,才回到前院繼續他護衛的工作。


  向安沒想過,自己才出了一趟門,家裏就出了這樣無趣的風波,遠遠的看見康王府內眷的馬車出現在自家府門旁邊時還皺了皺眉:“誰來了?”


  管家過來牽定了馬,扶著向安下了馬車,待他站定了後才將事情的原委,包括康王妃想進清音苑和沉香差點打了王妃的事兒,事無巨細一一回稟。


  向安聽完後也不作什麽表態,隻吩咐了他將馬車牽回後院,隨後帶著目遠徑直朝著清音苑走去。


  言書還在昏睡,藥一碗碗的灌下去,燒卻半點也壓不下去。


  許漸吉早向安一步被接了過來,此刻正和康太醫一道商討病情,見向安進來,忙不迭的請安,差點把手上才捧著的藥方子給撕了。


  向安抬了抬手,示意他免禮後,輕生道:“公子如何了?”


  在外界的傳聞裏,太傅其人嚴苛異常,輕易不見笑容,刑訊手段千百,執政手腕鐵血,雖有一副儒雅端方的書生樣貌,可卻是實打實的冷麵煞神。


  許漸吉聞名已久,才來的時候還有幾分戰戰兢兢,卻不想如今一照麵,得到的是這樣和風細雨的問候,雖不是對著自己,他也錯覺如沐春風。


  他有種錯覺,這個太傅與自己家的主子,在某種程度上竟有幾絲叫人意外的相似。


  “許大夫,你想什麽呢?太傅大人在問你話呢?”康長海見他就這麽直愣愣的衝著向安閃神,也不接話,心裏有些著急,少不得出聲提醒道。


  說實話,他與許漸吉雖是第一次見,可言談之間頗為投契,很多對藥物認知以及對病理的看法很有幾分不謀而合的默契,倒也算的上相見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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