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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代價

  自打從穆家莊出來到現在,宋嶽琳隻見過言書兩回。


  第一回自然是在他來穆家莊勘察現場的時候,第二回就是在言家密室,如今這次,算得上第三回。


  三次見麵,三種不一樣的感覺。


  言書坐在那兒,連日的失眠叫他氣色越發敗壞,楚晉食補了這些日子才見成效的肉肉,不知不覺間也消失無蹤了。


  少年特有的清瘦放到他身上倒有了一種金雕玉琢的意味,微微上挑的眼角裏那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紅,又將這份清俊雅致拉回去俗世的浮光。


  要說在從前,她是絕對不會相信這樣一個人,會有能力幫著自己或者母親完成複仇。可現在……


  且不說耳聞目染吧,便是在入府之前自己一次又一次遭遇的那些個事兒,若不是有言書的周密布置,自己是定然活不到今日的。


  言書本在翻閱冊子,聽著煙嵐回話,不經意間餘光一掃,才發現宋嶽琳一直在看自己,似乎很有感觸的模樣,不由微微一笑道:“瞧什麽呢,這樣出神?”


  這樣的笑容和語氣,叫立在一旁的元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倒是宋嶽琳大大方方的回了一個微笑:“沒什麽,不過是想起了從前的皇城流傳的一句話,說是世家諸公子,論長相,玉璃當居首。”


  這話說的大膽且輕浮,一個外姓女子,口口聲聲的點評男子長相,還稱之以字。


  這件事兒若是換了旁人來做,大約是難以想象的。


  可偏偏是宋嶽琳,一個想要將生身父告上金鑾殿的人。


  言書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再明確一下:“宋姑娘,你想清楚了嗎?在靖朝,不論是狀告生父還是狀告朝廷官員都不是一件小事兒。先不說審案取證有多複雜吧,便是僥幸成了,輕則杖刑,重則流放。斷沒有全身而退的先例。”


  “我知道。”許是因為經曆過人事,較之與她同齡的那些姑娘,宋嶽琳身上有種難言的嫵媚,聽得言書問話,她下意識的抬手攏了攏耳邊的碎發,看人的眼神也帶了幾分不自覺的勾人,哪怕那是一段她極欲遺忘的過往,可那些個日夜已然刻進了骨髓。


  最初離開的時候,她也曾對鏡自照,想改了這種習慣,幾次嚐試失敗了也就不強求了。


  也罷,既是他宋獻給的,不若就徹徹底底的展示給他看,自己的女兒在他刻意縱容的那些個惡奴調教下成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模樣。


  宋嶽琳笑了笑:“左不過是杖責,滾釘板,或者流放。我還怕這個?”


  “遠不止。”言書也笑:“煙嵐應該告訴過你,這所謂上達天聽,成功的概率並不算大,十之一二罷了。畢竟靖朝向來以孝治天下嘛。若是不幸敗了,後果你也清楚?”


  “嗯。”宋嶽琳眼波含秋水,咬了咬唇,仿若是在講一件很好笑的事情:“絞殺或者淩遲。煙嵐跟我說的很清楚。倒是閣主您可曾想過,若是我敗了,您和您的七寶閣又會是何處境?”


  聽她這話,言書還真的認真的考慮了下,半晌似乎沒得出結果,佯裝沮喪道:“姑娘,你這話說的可紮心,當初我原是不想接這生意的,還不是你信誓旦旦的要拿命來抵,割肉剔骨的威脅我。現在又說這話,真真叫人傷心。”


  “傷心?言閣主七竅玲瓏心腸,卻不知道我這回傷的是你哪一顆心?”


  這兩人一來一回含情帶笑的,仿佛談的不是未知的生死而是溫柔風月。


  言書看著她,也不知該覺著可惜還是可憐:“宋姑娘與上回在密室相見時仿佛大不一樣了。”


  宋嶽霖道:“自然是不一樣的。上一回母親新喪,我除卻傷心外更有滿腔憤恨。可眼下,報仇的路子就在眼前,我興許也快死了,仇恨並不能讓這條路走得更順暢,還不如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如何才能更好的置他於死地。我與他父女一場,仿若笑話一場。能做的也不過是將幕布謝的更好看些罷了。”


  “是嘛。”言書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也不與你多說了,人各有誌,怎麽高興怎麽來吧。左右我不會叫你白受這苦。”


  “如此,便多謝公子了。”宋嶽霖盈盈拜倒,珊珊離去。


  元夕在旁邊聽了許久,不知為何竟覺出幾分氣悶來,扯了領口在那兒鬆氣,喃喃的歎了一聲:“真可憐。”


  彼時言書正側了身子去找東西,一時沒有聽清楚,有口無心的問了一回:“什麽?”


  元夕看他這樣敷衍,不由心塞,硬湊到他耳邊扯著嗓子吼了一聲:“我說她真可憐!”


  “要死了!”這一嗓子,幾乎沒把言書震聾,破天荒的罵了一聲:“黎元夕,你是要作死啊!”


  “原來你能聽見呀”被罵那位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又把話題扯了回去:“這事兒我從韶華那兒聽說了,這宋獻是真不是個東西。不知廉恥。隻是我不明白,這事兒明明就是那個老不羞的做錯了,為什麽不管勝負,遭罪的都是宋姑娘呢。”


  “原因方才閣主已經解釋過了。”煙嵐不滿的瞪著元夕,拿僅剩的一隻手替言書揉著耳朵:“在中原,民告官,子告父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會得天譴。因此為了叫案情成立,在敲完登聞鼓後,上告者需先接受刑罰,或是滾釘板或是過火路,左右不能毫發無損。若是經曆了這些還能僥幸不死,朝廷才會受理這樁案子。至於受理審判之後的結果,想來你也是聽到了的。”


  元夕咋舌:“那她不是死定了?這樣一趟刑罰下來,人大約都不成了,就算告贏又有什麽用。”


  “我沒事兒”言書拍了拍煙嵐的手臂示意他不用揉了:“這種事兒,本來就是自己的選擇。活著或者複仇,不同的人自然會有不同的選擇。再說了,煙嵐這話也隻說對了一半。”


  “在靖朝,民告官,子告父自然是大罪,但是像宋獻那般,縱容自己妻妾與人通奸同樣也是罪不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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