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晚歸
“到底是親兄弟,哪怕平日裏互相看不對眼,真有什麽了,還是會護著幫著。”言書將袖子放下:“隻不過,你雖是我的人,他卻不是,便是想做什麽我也無權幹涉。但你們既然是兄弟,有些事兒,或者你還是要抽空與他說一說,免得有什麽不必要的誤會。”
“是。”裏衣濕的徹底,許漸吉低了嗓門連頭都不敢抬。
言書道:“我記得,這法子想要得結果,花費的時日不算少,似乎,是三日吧?”
“是。”若是地上有縫,他大約會當場鑽進去。
言書語調柔緩,卻依舊麵若冰霜:“既如此,我便給你兩天時間,可夠?”
許漸吉抹了一把本就不存在的汗,喏喏道:“夠,盡夠了。”
“好。”言書道:“兩日之後,若是他沒有來,我唯你是問,下去吧。”
說是兩日,可許漸吉哪裏還敢多等,出了府門就直奔許太醫的家而去。
平心而論,這許漸吉平日裏看著還是很有醫師沉穩持重的模樣,除卻在許林漢麵前的時候。
也不知為什麽,明明一母同胞,血濃於水,偏偏性子天差地別,以至於相互都瞧不順眼,每一回見麵,仿佛除了吵架,再沒別的事可幹了。
偏生這一回,又是額外帶了氣的,比往常更不同些,因此,才一照麵,許漸吉就提了拳頭,衝練就是一拳,一邊打一邊罵:“許林漢,你個背主忘恩殺千刀的!做的那是人事兒嗎?啊?那樣粗的鋼針,你說紮就紮呀?難道是瞎了不成,沒看見你對麵坐的認識誰啊?你個糊塗王八蛋啊!”
這通罵,口條極溜,與方才被韶華提溜著出不了聲的文弱模樣判若兩人。
被揍的那位原也憋了一天的委屈,他一個做太醫的,自然是主子讓做什麽便做什麽,哪裏還能反駁?
天知道,當他進了永寧宮,發現要查的人是言書的時候,他有多希望自己能夠當場昏迷過去。
可這些話,他那個自以為是裝模作樣的弟怕弟是半分都聽不進去的。
憋了一天的氣,在挨揍又挨罵的那一瞬間徹底爆發了出來。
雖說不會打架,可拽頭發這樣的招式,許林漢也不是沒見過,因此當機立斷的伸手去扯許漸吉的發髻,順帶著隨口將那些難聽的話一一堵了回去:
“長兄如父,父母去的早,你好歹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對我沒有半點恭敬不說,還滿口市儈髒話。說我背主忘恩?我卻不知我這是犯了哪一條,要你這個不孝忤逆的東西這般罵我。”
許漸吉眼瞅著自家哥哥像個潑婦一般來拉扯自己的頭發,哪有不惱的,學著從前韶華煙嵐打鬥的模樣,抬起一腳想要踹在他大腿上。
誰知,用力過猛,雖是叫許林漢狠狠的吃了一腳,可自己也因為身形不穩反摔到了地上,連帶著被拽走了不少頭發。
這下可是吃痛的緊了,許漸吉倒抽著幾口涼氣,嘴上卻不依不饒:“笑話,我竟不知自己是你這個做大哥的拉扯大的。自從父母過世,我吃的是言家飯,喝的是言家水,就連那世代相傳的醫術也是在言家的幫襯下學習完善的。敢問一句,你的拉扯幫扶都在哪裏?這句長兄如父,你就當真說的這般坦然嗎?忤逆不孝這四個字,我是實在不敢領受。”
這一架,打的突然,結束的也突然,一番纏鬥後,兩人都沒了力氣,吭哧吭哧的躺在地上大喘氣,醫者特有的白色衣衫上沾滿了點點泥濘,落在旁人眼裏,實在是可憐又好笑。
兩個男子直接的搏鬥能這般充滿婦女氣息,也是叫人哭笑不得。
可無論如何,這氣算是撒幹淨了,接下來就該好好談正事了。
許漸吉躺在地上也不願起身,將言書的話原樣轉達了一遍後補充道:“當初,我不讓你進宮當太醫,為的就是怕會有立場相悖的一日,你看如何?我不管,左右你明日要跟我回府一趟,聽聽閣主的話,我瞧著,他是真有些不痛快。”
自然是不痛快的,且不說旁的,光那一下子有多痛,旁人不知道,他們會不懂?想到這兒,才剛下去的氣又上來了。
“我說你是不是缺心眼兒啊,啊?”手邊沒有旁的東西,許漸吉揪了一把雜草劈頭蓋臉的丟過去:“也不看看是誰,那麽不管不顧的紮下去,你不想活了?那麽金尊玉貴的一個人兒,那手臂給你整得,整條都淤血了,真是要了命了。”
“你當我想啊!”許林漢被罵的焉了,反駁的有氣無力:“太後麵前,是我能弄虛作假的嗎?我要是知道她想我查的人是閣主,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去啊。左右裝個病,不就什麽都躲過去了?”
“躲是躲不過去的。”這一點上,許漸吉倒比做哥哥的明白:“不過是初一十五的事兒。現下也沒別的法子了,你去找閣主商量,看看能有什麽法子彌補吧。”
“我知道。”對於這點,兩人也算不謀而合:“我原也想著你今晚就該過來,得了,也不用等明天,眼下天色也不算晚,我收拾收拾就跟著你一道過去,是坐馬車來的吧?這節骨眼兒上,我也不方便明目張膽套了有自己府牌的馬車去。”
見他這樣省事,許漸吉也不廢話,一個骨碌爬將起來,拽著衣領就往外拖:“都這時候了,還換什麽衣裳啊,走吧走吧,早走早了,興許還能擠出時間來睡那麽一會兒覺。”
黑咕隆咚沒有府牌的馬車,拖著兩位衣衫不整的衣衫,著急忙慌的一路朝著言府跑去。
言書才用了晚膳,因為心情不好,吃的很少,老楚在一邊愁眉苦臉:“好容易寬心幾天,怎麽又有事兒了。才養的肉,怕是又要保不住了。”
得知許漸吉連夜去了許太醫那兒,韶華就掐著點在門口侯著,一個多時辰後,果真瞧見兩人一身狼狽的出現在了府門口。
許漸吉:“閣主可歇下了?我才去找他,就看他坐立不安的等在那兒,非要拉著我立馬過來,說到底,還是心裏有閣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