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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傷己身

  言書這年紀正是愛嗜睡的時候,更兼著了卻一樁心事,鬆乏之下,一覺便睡到了日落。


  落日餘暉別樣紅,元夕立在外頭,透過窗紗看著他迷迷瞪瞪的起了身,沒什麽形象的伸懶腰,嘴一骨碌就將早些時候在七寶閣聽的那一耳朵禿嚕了出來:“每日家情思睡昏昏。”


  原是他自言自語,奈何裏頭那位耳力絕佳,忽然聽得這麽一句,應也不是,罵也不是,仿佛被果皮卡了喉嚨,憋了半晌才道:“往後少聽些詞曲罷,一日日的亂用,也不嫌膈應。”


  莫名其妙被懟了一回,元夕也不惱,隻顧著自己笑眯眯道:“我這幾日也沒什麽旁的事兒,就跟著劉翁學聽戲。你別說,那戲裏麵的唱詞雖然文縐縐的,我也聽不懂,可一句句都很入耳,也能找到對應的日常。實在妙得很。”


  聽不懂還能覺著秒的很,也不知該說他有天賦還是沒心思。


  言書懶怠理他,任由宛芳服侍著穿好了衣衫後定定的對著窗柩發呆。


  盤子裏擺著新進的橘子,金燦燦的還連著果葉,叫人瞧著很有食欲。


  方才言書在睡覺,宛芳借口主子睡眠淺,硬是攔著不給吃,現在人既然醒了,元夕也就不客氣了。


  清新的橘子香氣混合著屋子裏的蜜合香,倒有幾分別樣感受。


  元夕手上不停,嘴巴也不聽,嚼著橘子還能騰出空來說話:“玉璃啊,你說,淩戰那小子身上是不是還沒好呢?不然,今天這樣大的事兒,他怎麽不過來?”


  元夕才醒,眼神都是空的,身上也懶懶的:“商賈之間的事兒,他一個世家子弟來湊什麽熱鬧?平白跌了身份。”


  元夕不愛聽這話:“哎,再怎麽說你們也是自小一處長大的,為什麽在你眼裏,就總有這些莫名其妙的條條框框呢?你這麽貶低自己,淩戰可知道?”


  “這不是貶低。”言書淡淡道:“我與舞陽的交情是真,官商不在一個地位上也是真。我便是與他再要好,也跨不過世俗的禮去。”


  “明白明白。”元夕嘟囔:“說來說去就是你不願意給他惹麻煩。你呀,就是個心口不一的兩麵派。”


  兩麵派?這個評價倒是中肯,心口不一卻不見得,不叫舞陽來,一是怕給他添麻煩,二嘛,自然是因為沒有到那樣的時候。


  隻是,自己雖不曾開口,但按舞陽的性格怕也是時刻牽掛著這頭的,方才疲累太過,倒是忘了這一茬,如今得了元夕提醒,少不得要走一遭:“煙嵐,你且跑一趟,告訴淩爺爺和舞陽,我這邊已經沒事了,也好叫他們不要惦念。”


  白日裏的那場對賬,除卻宛芳一個悶嘴葫蘆,也隻一個元夕從頭看到了尾,此刻見言書懶懶的,少不得要挖些話來逗他開口,也好叫他打起精神來。


  “旁的那些人,我也算看清楚了,但那個女堂主是怎麽回事兒?我瞧你對她似乎有些不同尋常。按你說的吧,林謙被下毒,還有我們在城外被人圍剿的事兒都是她叫人做的?如果是這樣,她可比林竹還狠辣許多,可你偏偏不願意立時對她下手,似乎還巴望著她能認個錯減輕罪罰。怎麽?在你這兒,壞人還分男女不成?憐香惜玉也不是你這般的吧?”


  元夕嘴裏沒有象牙,這句話言書早有領悟,可聽他滿嘴胡謅,還自以為有理的模樣,還是叫人不能不難受。


  偏偏,他還說的起興了,不依不饒接著道:“要說起來,你對那林老頭子可沒什麽慈悲心腸,說是拖下去換衣裳,還好心好意的給他包紮了傷口。這般精心護理,可他回來的時候,麵上的神色還是算不得好啊。說吧,你叫煙嵐拖他下去,背地裏到底動了什麽手腳?我可不信你隻繳了他的印章沒了他的家財,就算把事兒揭過去了。”


  元夕嗓門大,說起話來本就有幾分嘰嘰喳喳的熱鬧,偏他嘴裏還含了橘子,鼓鼓囊囊的更顯吵鬧,言書閉了閉眼,終是沒有忍過去:“那你說,我該對他做些什麽才像是我本該有的樣子呢?”


  元夕認真想了想:“唔,他麵上無傷,看起來卻格外蒼白,出來以後還能那樣囂張跋扈,也不像是被毒打以後該有的模樣……玉璃,你該不會是用毒了吧?”


  “毒”這個字從元夕嘴裏出來,叫人聽著似乎分外驚悚些,偏玉璃不介懷,眼簾都沒有多抬一下,理所當然道:“對啊。我原想著用針之類不顯眼的,叫他多少吃些苦頭,可是那樣的話不就是叫他知道我原本就不願留著他嗎?與其這樣,倒不如學學傅琴,用些毒。兒子因為老子遭了這麽些罪,做老子的哪裏還能獨善其身。隻是,他比林謙大好些,受的打擊吃的苦也遠不如林謙刻骨。”


  “瞧不出來啊。”元夕笑眯眯的,才是真正一副兩麵派的嘴臉,似乎早忘了自己當初對待那個黑衣人時的嚴苛:“你對這個林小公子倒是算得上情深意重。先前還逼著傅琴認罪,為的不就是要給他個明白嗎?”


  言書道:“夠不夠意思的我不知道,但他也確實可憐。自小缺情少愛,以為自己所求所想不過是為著往上爬。好容易有個婉君姑娘陪伴在身邊,也非的到生離的時候才能體會那種情深。如今又中了耄耋,也不知將來會是何情景。”


  “玉璃,你這話倒不像是在說林謙。”元夕皺了眉頭看他:“你不會是借著他瞧見自己了吧?你與他可完全不一樣啊。”


  “不一樣嗎?”言書笑笑:“也許吧。至少我的父親是真心疼愛我的,身邊也沒有婉君那樣的姑娘。而且,我也不會那樣傻。非得到了沒有轉換餘地的時候才能明白自己的真心。你也知道,在我看來,除卻珍惜當下,再沒有旁的什麽事要緊了。”


  “是啊是啊,你從來都是最聰明的。”讚美的絲毫不走心:“說來說去,你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那傅琴後頭到底是個什麽人?倒值得你這般同情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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