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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吵鬧

  最壞的韶華被罵的一聲不敢多吭,隻是秉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端了一副笑臉嘻嘻哈哈的看著老楚。


  他長得老實,裝起乖來也叫人不忍心再多說什麽。


  楚晉張了張嘴,終是沒有再訓出別的話來。


  公事之前照例是要宴請,為表鄭重,言書特意把這一輪放在了宅子裏。


  照舊還是請了如意樓的廚子,在會客堂前頭的場地擺開了。


  七個堂主,除卻劉故禮外都帶了不少侍從,將這偌大的廳堂擠得滿滿當當。


  言書端坐在上頭,黑色的衣衫將整個人壓的沉穩了不少,年少特有的青澀氣息被掩蓋的一絲不剩。


  金堂劉典劉故禮,銀堂傅琴傅吟霜,琉璃堂林竹林染息、珊瑚堂陸簡陸昧光、琥珀堂錢魏錢裁修、硨渠陳散陳啟苑、瑪瑙堂牧野牧管之。


  七位分堂的掌舵人,自東往西,依次入座,麵色各異,心思各異,而其中又以林竹的神色最為張揚不羈。


  瘦削的臉龐,高聳的鼻梁,黝黑的膚色,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莫名的尖酸刻薄。


  按理說,他這樣大的年紀,又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該是一個輕易將情緒外泄的人,可偏偏他要將這一臉不耐煩完完全全的展示在眾人麵前。


  元夕多多少少知道這些人當年在言書父親葬禮上的表現,因此,也給不出什麽好臉色。


  一幫年過半百的老人,在旁人痛失至親的時候,恬不知恥的大鬧奠儀,欺負一個半大的娃娃,這哪裏是要臉要皮的人能做出來的事兒。


  聽說最後還是被韶華帶著人凶神惡煞的將他們丟出去的才算完。


  在元夕看來,這樣的舉措對付這幾個老不羞,委實太輕描淡寫了些。要換做是他,不揍得他們下不來床就不算完。


  懷揣著這樣的夢想,他立在那兒的氣場竟是比旁邊兩個跟慣了的還要駭人些。


  哪怕說是吃飯,可這凝重的氛圍還是叫人放鬆不下來。


  畢竟,對這回憶介懷的也不隻是丟人的這一方。


  被丟的那一波自然更是怨懟異常。


  他們不會認為自己那一日在言琮的葬禮上叫囂著要奪言書的權有什麽不妥。


  在他們心裏,既然貴為七寶閣的開閣功臣,那麽與那些開國的閣老在如今靖朝的地位自然應該是相似的。


  太傅向安能夠攜幼天子以令諸侯,將整個靖朝把持在自己手中,那麽他們自然有權利在閣主繼任人選的問題上指手畫腳了。


  言書年幼,看起來軟糯可欺,上頭還有個嫡親哥哥,於情於理都不該是他來繼承這位子。


  其實,若是換了言閔來坐這閣主,他們也未必是真心實意的讚同,總還會有旁的怨言。


  說到底,但凡這權柄還在言家這些奶娃娃手中,這些老人就不會有心服口服的時候。


  這些人,被涼了幾日,大約也能明白言書的意思。


  雖是上下級的關係,但顯然言書與閣子中的幾位已經扯破臉皮了,這次的會麵,也是為了兩年前放的豪言,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哪裏還會有好臉色。


  底下人麵色精彩,倒是言書神色還算如常,覆在衣袖下的手指微微摩挲,笑盈盈的開了口:“前幾日,玉璃身上不大爽利,各位叔伯遠道而來,我也沒有好好盡一盡地主之誼,倒是怠慢了。好在各位叔伯都是看著玉璃長大的,心內疼惜,想來也不會多做計較。”


  正話反話都叫他說了,別人駁也不是,不駁也不是,隻能敷衍著笑了幾聲,算是表態了。


  言書道:“我也知道,兩年父親葬禮上,我與各位叔伯鬧得不大愉快。彼時,玉璃年幼,又逢大喪,傷心之餘,行事舉措不當也是有的。若是當時有衝撞的,也隻能道聲得罪,望諸位見諒了。”


  林竹眼下哪還聽的進這些客套話,他本就是打著莽夫的旗幟,從前對言琮也是半恭不敬的,當然更不會把言書放在眼裏。


  要知道,當初,他可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言書這個幼子接任的。


  本以為,言書年紀輕輕又單薄軟糯,在外又有個多情的名頭,想來是個好拿捏的。誰知,縱觀這兩年,竟是一點錯處都尋他不到。


  不止如此,幾次三番派了人來試探他,卻總是如泥牛入海一般,有去無回。


  原想著這次能借婉君和自己家那個不孝子的事兒,把親君衛這把刀引過去,卻不想林謙來了一趟皇城,也不知把心丟在了哪裏,雖是手足俱全的回了來,看向自己的眼神卻比從前還要陌生防備。


  林竹不是傻子,這孩子氣惱自己不是嫡子,生母因為不受寵又被多方欺辱,從始至終跟自己便不是一條心。


  若不是因為這,他也不會選了林謙做這個可以丟棄的棋子。


  誰知,這樣難馴服的狼崽子,不過與言書見了一麵,就被對方收服了過去。


  叫他如何能夠不氣惱。


  因此他有氣也不願壓著,仗著輩分,半點情麵也不給的將話頂了回去:“世侄這話謙虛了。不管是兩年前還是兩年後,你又何嚐將我們這些老骨頭放在眼裏過。當初,不悔走的匆忙,留下一道密函在你手裏,就越過閔哥兒將這閣主的位置傳給了你。我們這些個作為與這閣子一同成長起來的老人,不過是多嘴問了一句,竟被你帶了人將我們丟了出去。”


  談起往事,他倒是真的義憤填膺,畢竟那被駁了麵子的屈辱是真真切切,做不了假的。


  言書也不出聲,隻是笑眯眯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饒有興致的等著他接著往下說。


  林竹環顧了一圈,入目的都是幸災樂禍等著他挑頭的目光,不由情緒更勝:“當時,你放下話來,說是兩年之內,你若是當不起這職責,挑不起這大梁,便將這閣主之位拱手相讓。為著當初與你爺爺父輩的情誼,我們這些老人隱下羞辱,真心實意的等了你這兩年。不知世侄當時說的那些話,如今是否還作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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