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毒因
他自說的義憤填膺,為了言書的恩怨不分。
可惜,被抱怨那個似乎不以為意:“這會兒心疼肉疼了。方才,那飛刀斷了的時候,眉頭也不見你皺一下。倒是旁人使毒的時候,還見你有些情緒。人家為了一把劍,連手臂都被你砍了,你還恩恩怨怨的糾纏不清。”
“你少糊弄我。”元夕憤懣:“我不管啊,今日我可是為了你折損這樣寶貝。你又自作主張的收了我的戰利品拿來做人情。”
言書道:“聽你這話,想來心裏早就有了打算。說吧,你想如何?”
能得這一句,那什麽都好辦了。
元夕恢複了一貫的笑臉,樂嗬嗬道:“也沒什麽,我想著,‘輕生’這把劍說起來也是你們七寶閣的東西,我既失了這樣,那麽換個別的也是一樣。不如等我們回去,你給我幾日時間,在你們藏了兵器的密室裏好好挑選挑選,也好彌補我的損失。你放心,我也不多拿,隻一件就夠了。”
“聽你這話,也真是不貪心。”言書點頭,煞有其事道:“成吧,等回去了,你自去挑選一樣稱手的。也好配的上你。”
這樣說著話,連回程都變得快了許多,仿佛那兩場偷襲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場過眼煙雲。
許漸吉醫術不錯,林謙拔了毒後好的也算很快,不多日就能下床走路了,隻是容顏憔悴,精神模樣都是大不如前了。
一日中,總有多半日在睡覺。
這一日,言書特意撿了他清醒的時候去客房見他。
已經是春日裏了,門窗上的簾子都打的高高的,好叫日頭舒舒爽爽的曬進屋裏頭。
林謙依在太師椅上,看著外頭院子裏的樹上冒芽的枝葉,怔怔的出神,連言書進了屋子也不曾察覺。
“看你臉色還是不大好,怎麽不去床上躺著?”
聽得聲音,他才回頭,見是言書,少不得笑一笑,算是打過招呼。
他人沒精神,語氣也是奄奄的:“總是躺著,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還不如下來看看春色,至少能覺出幾分活泛氣息來。”
言書道:“能起身便是好的,剩下的就慢慢養吧。你也別太過灰心喪氣。”
看著他花白的頭發,略顯佝僂的身形,便是巧舌如簧的言書,也說不出更多安慰的話來。
倒是林謙還算心寬:“閣主即是生意人,自然知道得失的道理。我既有所求,付出代價也是應當的。您今日特意過來,想來是有事情要問我吧。既然如此,就直接問吧。您也知道,我現在的精神總是不大好,坐著坐著便會犯困。若是不抓緊些,怕是又要等到明日去了。”
話已至此,言書也就不繞圈子了:“你身上這毒,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我雖有猜測,可還是要跟你確認了才行。”
林謙想了想,似也不大確定:“閣主這話確實問著我了。說實話,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一日出了問題。”
想了想,又補充道:“我知道這一回我回去,針對的是我父親,出了事兒,最有嫌疑的自然也是他。可我卻不那麽認為。”
言書道:“為什麽?因為虎毒不食子?”
林謙笑著搖頭:“自然不是那麽虛無縹緲的理由。我自己都是個白眼狼崽子,一心算計著自己的父親,哪裏還能指望旁人有舐犢之情呢。”
言書道:“哦?那是為什麽?”
林謙道:“人都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而我呢,既然是去害人的,防人的心自然會更重些。”
這樣的話從他口裏說出來,似乎也不覺得有什麽大的不妥,可到底還是存了幾分無奈,忍不住去瞧言書,見他神情無異,心內不知為何竟舒了口氣。
繼續道:“這次我回到家中,因為心裏存了事兒,對周遭的一切自然格外敏感些。加之父親那邊,對我這回在這邊的表現並不是那麽滿意,又得知了一些婉君的事兒。認定我會是那個壞事的人,言語間的意思似乎是想將我投了棄子。”
“棄子?”言書忍不住打斷道:“我隻知他講你充了棋子。棄子這個說法又是從何而來。”
林謙道:“上一回我在樓下被親君衛質問的情景也被有心人傳到了他耳朵裏。他知道我放棄不了婉君,也自始至終沒有想過幫我救人。當時,婉君已經入府,他怕我輕舉妄動害了全家。一個庶子,若是有用,便留著。若是沒用,平白養著已經是浪費,更何況是會給家裏招禍的。”
言書聽明白了:“眼下,他正有謀劃,準備在對賬日上與我大動幹戈。隻是,以他的個性,自然不會孤注一擲。進可攻退可守才是他一直以來的處世之道。而你就是他退了之後的保命符,或者說,投名狀?成了,這閣子是他的,敗了,這罪名是你的?”
林謙道:“閣主聰慧。他是我的父親,手裏多的是法子叫我誠服。也正因為如此,他沒有道理在這個時候對我下毒。況且,我方才說了,他利用我,我也防著他。自回了家裏,一應吃食用具,我都是細心查過的。斷然沒有可能被人做了手腳。倒是出了家門,返回皇城的路上,因為鬆懈,反而能給別人可乘之機。”
言書點頭道:“聽這話,倒確實如此。”
林謙道:“閣主心明如鏡,便是我不說,大約也知道這下毒的人跟我父親沒關係。我雖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中的毒,但毒發卻確實是在進了這閣子,與閣主碰麵之後。幕後之人的用意昭然若揭。而這恰恰與與我父親的計劃,矛盾重重。可見,兩邊的意圖是不一樣的,隻不過湊巧都發生在我身上罷了。”
曆次一節,他看事似乎也清明了許多,有條有理的,與最初相見時大不相同。
這一切的變化,言書全部看在眼裏:“林公子,你最開始來這兒,一是為著你父親,二是為了婉君。如今,你該做的都做了,手裏能用的籌碼也都用了。不知接下來,可有什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