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陌奈霖的禮物
世界上最大的私人存儲中心，低調而奢華的會客室當中。中規中矩的三件套複古式西裝，禮帽和手杖，喬治靠坐在高檔的黑色皮質沙發中，偶爾嘬一口香濃的咖啡，一派英國傳統紳士的姿態。
這裏，存放著當年他以自己大兒子亞瑟的名義存儲了最大筆的武器和現金，知道後來，包括大兒子亞瑟在內的幾個孩子都死在幫派爭鬥中，他心如死灰，才有了退隱的打算……這筆東西，在遭到各方圍剿，動蕩不安的時期，根本就是燙手山芋。
陌奈霖這個他屬意的繼承人出現，恰好化解決了他的心頭之患，他順勢將這些東西的繼承資格，全部轉到陌奈霖的頭上，如此一來，他最後脫身就幹淨了許多。
隻是沒想到，他竟然還有一子一女兩個流落在外的孩子，更沒有想到，他現在活在世上唯一的這個兒子竟然是個不大不小的幫派首領……更沒有想到，他會主動找到自己。
曾經的這塊兒燙手山芋，頓時成為了香餑餑。
“這些就是全部的資格轉讓文件嗎？”存儲中心的業務經理仔細翻閱厚厚的文件問道。
“沒錯。”跟妥帖紳士的喬治比起來，費達看起來不修邊幅，行為舉止稍顯粗魯……當然，他本來就不是在一個富有的環境中長大。
業務經理點了點頭：“先生，這些文件，我們需要進行核實……”
舒緩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業務經理的話，喬治和費達卻沒有因此而顯露出絲毫的不滿……這電話鈴聲，來自於一支漂亮智能手機——艾冉的手機。
這支手機交給艾冉與陌奈霖聯係了以後，喬治就派人將它收了起來，方便隨時跟對方聯係……不得不說，喬治擁有相當大的膽量：“接。”
收到喬治的命令，懷揣手機的助手將視線移到費達的身上，見費達點了點頭，這才接起電話。
“喂，我說你聽得懂中文嗎？”電話那頭，是一句粗魯不耐煩的詢問。
助手皺眉，他沒有聽懂。對方似乎料到了這種沉默的反應，冷哼了一聲，轉而將手機遞給神色嚴肅地等在一邊的齊羽城：“齊先生你來吧，我也就會什麽‘hello’‘byebye’之類的了。”
嘖……齊羽城瞪了蒼鷹一眼，這厚臉皮帶點痞氣的感覺……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跟陌奈霖那家夥還挺像！
“喂，這裏是陌奈霖的府邸。”齊羽城接過手機。
“東西準備好了？”助手問。
“東西隨時都可以交易，但是我們要確保我們的人，足夠安全。”齊羽城危險地微微閉了閉雙眼，能讓陌奈霖不顧暴露的危險直接聯係他們這樣做，說明小冉的狀況非常不好，“不，不僅僅是安全，而是‘未受到任何虐待’。”
助手臉色有些莫名，他是費達交給喬治差遣的人，事實上依然是聽從費達的命令。而夏嘉兒在宅邸當中的所作所為，是費達默認的。
“把電話交給能夠做決定的人。”齊羽城聲音一沉，不耐煩地說，“既然是做交易，我們國家有句老話叫‘盜亦有道’，如果你們無法跟我們誠實交易，那麽……”
“我們現在的確沒有跟你們誠實交易，你可能忘記了，是你們在求我們。”助手接到費達的暗示，與其自然而然地變得強硬起來。
“嗬，我認為我們是彼此有目的。”齊羽城冷嗤一聲，艾冉被綁架，的確這是他們最大的軟肋，可冒著得罪陌氏集團和齊氏家族的風險，費盡心機也要帶走艾冉來換取的東西，他可不認為是什麽小玩意兒！
“行了，廢話不多說，我們彼此心裏都有數，何必扯這些有的沒的。告訴喬治，我們送了份禮物給他，讓他好好……欣賞。”齊羽城盡量克製，保持語氣平穩直到掛斷電話，而不是帶著憤怒。
助手莫名其妙地看著手機，很快，一段視頻發到了手機上，很顯然，這就是齊羽城說的“禮物”。
“先生……”助手拿手機的手頓了頓，瞥了一眼費達以後，恭敬地把手機遞到喬治麵前。
“嗬。”喬治看著兩人的動作，心中自然無比清楚，這個“兒子”是想翻天了，但無所謂了，他行將就木，晚年了還重出江湖，為的，不也就是這個陌生的兒子嗎。
接過手機，心中猛然生起不適感，連帶著包裹著蒼老皮膚的大手，都有些微微顫抖。點開視頻，很快，手機裏傳來一聲一聲壓抑的慘叫，很快，低低的叫喊聲越來越無法抑製，越來越大聲。
“抬頭！”視頻中的男人厲聲命令，見被鞭打的女人沒有反應，不耐煩地走過去一把抓住女人的頭發，往上一扯，“別裝死，玩兒法還很多，現在，露露臉，畢竟要開始我們的表演了！”
漂亮卻蒼白的臉蛋上幾道青烏的痕跡，那是一張讓無數歌迷瘋狂的臉，拉丁裔的血統，深刻的五官，以及，曾經綻放出璀璨光彩的眼睛……白色的衣服被幾鞭子抽的破裂，帶著鮮血，看起來觸目驚心。
“……妮……妮娜……”喬治喃喃地念出妮娜的名字，眼神迷蒙，表情冰冷，隻有那雙枯槁的雙手止不住顫抖，暴露出心底的那點不忍。
“說話。”揪著妮娜頭發的男人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見妮娜不配合，朝鏡頭之外的人使了個眼色，不過眨眼之間，一個男人被推進了鏡頭裏，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你……你們要幹什麽？”看到男人被推出來，妮娜倔強的表情總算有了裂痕。
“問這個問題多可笑，你看不出來我們要幹什麽？”男人放開妮娜的頭發，一腳狠狠地踩在倒地男人的手指上，用力碾了碾，“我們在為你親愛的父親準備禮物呢。”
“啊！！！”隨著男人腳上越發用力，摔倒在的人發出絕望的慘叫，因疼痛而揚起了頭，分明是歐陽軒！
“你不能那樣對他！他的手是要彈鋼琴的！他是音樂家，他的雙手不能受傷！！！”被歐陽軒的慘叫刺激到了心底最柔軟的一處，妮娜哭喊著。
“他是音樂家啊？那這雙手豈不是很金貴？”踩著歐陽軒的手指，男人狀似思考起來，片刻後，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道，“關老子屁事兒！”
“啊！你不能！你不能這樣對他！他……他是、他是你們要救那個女人的朋友，那個女人不會同意你們這麽對他的！你們不能這樣！”妮娜尖叫道，“放開他！擺脫你放開他！”
“哦？那說兩句話吧，美麗的小姐，否則，他的手指也好，你的臉蛋也罷，都會是我們送出去的第一份禮物……小小的心意。”男人邪氣地看了一眼鏡頭，“看到那邊的東西了嗎？都是給你們準備的。我這個人……向來沒有什麽憐憫之心。”
“好！我說！我說！”妮娜淚流滿麵，終於看向鏡頭，那雙絕望而哀戚的雙眼，透過鏡頭，擊打中了喬治的靈魂，讓他一瞬間，心頭一緊。
“父……父親……不，喬治先生，你救救他吧！我什麽都可以不要，也不管，但是這個人是無辜的……我們利用了他，你救救他！”妮娜慌張地祈求。
“求求你了，父親，求求你了……我從未曾想過要從你那裏得到什麽，至少……至少幫我救他出去好不好？就當回報我幫助你……”妮娜哭得絕望，這個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對她和她的母親視而不見，她記住的，隻有他的背影……等她在黑街長大，機緣巧合變成大明星，他才找到了她……而找到她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他需要自己幫他完成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綁架一個女人……
她的救命恩人的女人……
交換條件……是她母親的骨灰，以及她淪落黑街那些不堪的過往……
真是……一個好父親！
顫抖的手指點擊了好幾次，才將視頻關掉。喬治仰頭閉上眼睛靠著沙發，耳邊充斥著妮娜的祈求和慘叫聲。
“父親，我們回去吧。”費達說。
“你做了什麽？”喬治沒有動作，開口問道。
“我什麽也沒做，父親。”費達聳了聳肩，雖然喬治閉著眼睛，並未看見，但也能從輕浮的語氣中察覺出他的敷衍。
“那個叫夏嘉兒的女人，是不是有什麽動作……你默認了。”喬治稍微想了想，宅邸中，隻有那個女人最適合對古小冉動手腳，這樣既能夠名正言順地算是履行了對她的承諾，又能夠不明不暗地彰顯他對自己的反抗，多好的機會！
“父親，從前我不相信，不過現在看來……你或許真的老了。”費達笑了笑，“一段視頻而已，你竟然就這麽穩不住了。當年叱吒黑道的青幫三當家，果然已經是往事了。難怪你當年會被別人連老巢都給端了，你的心，太軟了。”
“那是你妹妹。”費達或許說得對，他真的年紀大了，心就軟了。如果換做十年前，喬治一定不會因為這麽一段視頻而動搖，哪怕視頻主角是他的親生女兒……嗬，他親生子女多了，也不差這一個哪裏鑽出來的便宜女兒。可現在是十年後，他老了，圍繞著他的隻有淒涼孤寂，隻剩下這一雙兒女……
“不，或許那是你女兒，但那不是我妹妹。”費達笑著說，“我沒有妹妹，我曾經甚至覺得我沒有父親。”
喬治見狀，知道費達是不會妥協了，杵著拐杖站起來，說：“……既然這樣，那我就用合作的身份跟你知會一聲。不管你有什麽小算盤，也不管你有什麽大目標，停止對古小冉使的手段！立刻！”
見喬治真的火了，東西現在又還不知道能否拿到手，費達挑了挑眉，退步了：“父親生這麽大的氣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是什麽重要的問題，停……就停了吧！你，去打電話回家裏，讓夏嘉兒給我消停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