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死亡邊緣
陌奈霖一行人剛剛靠近廠房，隻見一輛黑色轎車飛速鑽了出來，狂奔而去，“發現目標，機動組，派車！”
幸好搜索範圍本就不大，陌奈霖要的車很快就到達了他的位置，一把將開車的人抓了下來，縱身躍上車，蒼鷹等人見狀紛紛跟著跳上車，陌奈霖對這種敞篷式的軍用越野車的熟悉就猶如自己的手腳，不待四人站穩就瞬間就衝了出去。
好在蒼鷹他們都是最優秀的特種士兵，加上彼此合作多年，對各自的作風很了解，倒是很適應陌奈霖這種粗暴的風格。軍用越野車性能特別彪悍，在不平整的道路上如履平地，加上陌奈霖不要命的操作手法，很快就追上了飛馳的黑色轎車。
陌奈霖平板得沒有絲毫波動地命令，“老千做好射擊準備，狼犬喊話。”
“喂，車上的人，停車放棄抵抗，不要鑄成大錯！”狼犬從深色的玻璃中艱難地分辨車內的情形，然後低聲說，“三個人，身形上看，兩男一女。”
黑色轎車的車速越來越快，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顛簸得可怕，仿佛隨時都會因為速度過快而翻滾出去，“快刹車！！！你們不要命了？！”來之前他們詳細了解過，這是一條斷頭路，路的盡頭是因為開采的原因形成的高差接近十米的斷崖。用這種速度衝過去，必定粉身碎骨！
“救救救命啊！！！”駕駛座的窗子被打開，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驚恐地握著方向盤，“大哥大哥！救命啊！車子刹不住了！”
“媽的！把車門打開！”陌奈霖咬牙低咒一聲，目不斜視地大聲吩咐，然後對後座的小龍命令，“小龍，你來開！”
小龍聞聲立刻挪到陌奈霖身後，隻見陌奈霖最後腳下一個用力，軍車突然往前一衝。陌奈霖右手攀著椅背往側方一翻，左手順勢扣住車門，半蹲在車的一側，借著剛剛的往前衝的一瞬間趕上黑色轎車，然後用力一躍，抓住微微打開的駕車車門。
“大大大……大哥，救命啊！救命啊！”陌奈霖矮身鑽進車中，第一件事就是搜索艾冉的行蹤，看到艾冉被人捆綁著扔在後座，“刹車失靈？”
“是、是的……怎麽踩都沒有反應！”陌奈霖估計了一下現在的車速，至少有一百碼，心中微微發緊，立刻鑽進車後座。
艾冉聽到他的聲音，掙紮了幾下，陌奈霖心疼地拉上她被撕破的上衣，連忙抱住瑟瑟發抖的她，低聲在她耳邊說，“乖，別怕，相信我。”兩個綁匪已經被高速不下的車嚇得魂不附體，完全沒有精力落在艾冉和陌奈霖身上。
“你們敢不敢跳車？”越來越近，已經能夠分辨出前方斷路盡頭的模樣了，陌奈霖開口問。
“跳跳跳跳車？大哥！這麽快跳下去會死人的！！！”
“那麽……”話未說完，之間陌奈霖迅速拉開綁住艾冉的身子，然後緊緊抱住她，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啊！！！救命！！！”轎車飛奔而去。
艾冉的手一獲得自由就下意識想去扯開蒙在眼睛上的紗巾，可陌奈霖沒有給她機會，而是死死把她的手連帶她整個人禁錮在懷裏。黑暗中艾冉感覺到被陌奈霖帶著騰空而起，失重的感覺嚇得她下意識尖叫起來。很快就是落地的顛簸感，然後是被陌奈霖帶著接連迅速翻滾，雖然沒有直接著地，但強大的衝擊還是讓艾冉腦中一片空白。等到天旋地轉的感覺過去，勒住她的雙手稍稍放緩了力氣，這時，她才真正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就被黑暗吞噬了進去。
“砰”地一聲前方傳來汽車墜落的巨響，不久之後先是耀眼的火光，隨之而來則是爆炸的聲音。陌奈霖吐出一口血，顫抖著手輕輕撫了撫艾冉冰涼濕潤的頭發，避免爆炸衝擊波帶出的碎片打傷艾冉。
“冉……冉？”趴在他懷裏的人安安靜靜，身體冰涼，陌奈霖驚慌地喊了一聲，可隨著他聲音一出口，鮮血就像開了閘了水衝口鼻中不斷湧出。
艾冉你……有沒有受傷？疼……嗎？
手上努力的用上力氣去觸碰艾冉，但是怎麽也動不了。
“老大——！！！”停下車，老千率先從車上跳了下來，看到陌奈霖和艾冉的慘狀，一向清醒的頭腦一時什麽都想不起來，“怎麽辦？怎麽辦？！”
“你別碰他們！”狼犬最為冷靜，阻止蒼鷹的動作，迅速打開通訊設備，“綁匪車輛已經墜毀！立刻派救護車過來，這裏有兩個重傷員！”
陌奈霖是在被抬下救護車的時候醒的，他的傷很重，本已經陷入昏迷，但是他意誌太過強大，竟然硬生生醒了過來，並且保持意識清楚。陌奈霖一醒來就轉著眼珠找艾冉，此時艾冉也剛從另一輛救護車上被抬下來，還處於昏迷之中。
“老大，大嫂沒事兒，在那邊，你別動，你的傷很重！”看到陌奈霖轉著腦袋想往旁邊看，狼犬側身擋住，“你現在一點點挪動都不行！如果你還想跟嫂子好好生活，你就老老實實呆著！”
張了張嘴，陌奈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血腥味在喉嚨間蔓延。他知道自己受的傷很重，從少年時起就開始軍旅生涯，至今為止，他的人生有一半多的時間是在部隊。幾次經曆生死關頭，他從來連眼都不眨一下，可是他現在害怕，害怕來不及再看一眼艾冉，害怕他又要食言，以後漫長的人生，必須讓艾冉一個人走下去……
看到記憶裏鋼鐵巨人一樣無堅不摧的老大眼神因為重傷臉色灰白，連一向像陽光照射下的冰川一樣耀眼的眼睛也滿是灰色，狼犬不由喉頭一緊，鼻子酸澀，他知道老大想到了什麽……，“不會的老大，禍害遺千年你懂不懂，你這種貨色，老祖宗都批了命的，隻能留著禍害人間。”
認真地看著俯身看著自己的戰友，陌奈霖微微扯了扯嘴角，他想告訴他們，如果有什麽不好的可能，讓他們幫他照顧好艾冉，她那個丫頭像刺蝟一樣，其實比誰都心軟，比誰都敏感……但他最希望的，還是自己親自照顧。果然，兩年前退伍果然是正確的選擇，他再也不是那個軍中神話了，因為他有了弱點，因為他開始……害怕死亡。
李立希接到軍部的通知，第一時間趕到門口，看到躺在擔架上一動不動被抬下來的侄兒，眼淚唰地落了下來，做醫生的最怕遇到自己的親人，做軍屬的也最怕看親人被抬下來，而現在，她兩種都占齊了！
“怎麽……什麽情況？”幹澀著嗓子，李立希快步跟上被推著往手術室推進的擔架車。
趕赴現場的醫生一邊給陌奈霖擠壓袋裝氧氣，一邊回答，“高速帶人跳車。全身多處軟組織嚴重擦傷，四肢骨折，肋骨骨折，口鼻大量出血，應該是內髒受損，但現在不敢確定是不是有肋骨插入髒器組織。應該有腦震蕩，但是病人現在意識比較清楚……不愧是軍人，意誌力太強了！”
每聽現場醫生多說一句，李立希的心就往下沉一分，聽到後來，已經抑製不住眼眶發紅，這世上有很多束手無策的情況，她唯一的侄兒，萬一……，“你瘋了嗎？你已經退伍了！你幹什麽還跑出去？！”
陌奈霖的一身迷彩，是他們一家人最大的驕傲，也是最大的恐懼。
“李院長，”聞訊而來的陳副院長拉住李立希，“李院長，你的狀態很不好，這場手術……我建議你不要參加。”
看著多年來的搭檔，李立希紅著眼，臉上的表情堅定決絕，“不，我來，隻能我來！陌奈霖，我們李家和陌家的血脈，我容不得他出半點差錯！”
他們這種紅色後代，多數血脈裏都流著大無畏的精神，她跟丈夫一個一心奉獻於國家的科技事業，一個沉浸於醫學的研究，既是為了夢想，也是為了國家。兩人沒有兒女，這個侄子，不僅僅是陌家的孩子，更是他們夫妻倆的感情寄托，他承載著三個家族的期望……
就算真的無力回春，那麽也得是她親自宣布“搶救無效”。
聽著小姨的話，陌奈霖像蒙了一層霧的眼睛死死看著李立希，嘴唇動了動，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艾……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