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理想型

  周淮夷的家世很普通，標準的小康家庭，周父周母在老家烏潯市開了家小診所，他們家裏三代行醫，從太爺爺那代開始到如今，如果算上周淮夷正在醫學院念書的弟弟周攸寧，那便是四代行醫了。真真這麽說起來，似乎全家，隻有周淮夷一人，獨獨念了電影錄音的專業。


  關了電話，周淮夷又埋頭繼續吃飯。


  她送了口礦泉水，再抬眸望向項其琛時，導演已經不在了，隻有他一人坐在那處安靜吃飯，依舊是穿著戲服。天氣燥熱，寬大的衣袖被他撩至肩膀，露出結實白皙的手臂，長衫被他揪成一個結，垂在大腿外側，小桌前擺著台迷你風扇，風一下一下的，將他前額特意落下的劉海吹得絲絲飄揚。


  這樣一副姿態，放在別人身上，或許有種邋遢糟亂的感覺，可放在項其琛這樣清雋溫潤的人身上，竟有種雅痞隨性的意味。


  周淮夷這會兒看他看得連嘴裏的飯都忘記嚼了，癡迷迷的盯著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大概是察覺到灼熱的目光，項其琛原本垂頭吃飯的腦袋忽然一抬，視線直直地朝周淮夷的方向看了過來。


  那一眼，疏淡，溫涼。


  兩秒鍾的對視。


  周淮夷心間猛地一顫，當下就被嘴裏的飯菜給噎得狠狠地咳嗽起來，一張皙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項其琛咽下嘴裏的飯菜，淡淡掃了眼不遠處樹下那抹正掩唇咳嗽的周淮夷，想起剛剛經過洗手間外，無意中聽到她說的話——


  “反正隻能遠遠看一眼，近距離麵見不到項其琛，化那麽好看的妝給誰看哦……”


  項其琛垂頭不自知的揚了下嘴角，動指舀飯。


  怎麽他總是能在廁所聽到她的牆角……


  這邊周淮夷好不容易緩和了氣息，吞了將近大半瓶的礦泉水才止住咳嗽。劉漾瞧她這副窘迫的模樣一開始還關心著，到後來忽然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調侃：“周淮夷，你是看到項其琛連飯都不會吞了？”


  周淮夷拭了下嘴，被戳中心事，羞憤欲加的瞪了他一眼，不說話。


  劉漾舉著盒飯拍拍她的肩，笑得合不攏嘴：“周淮夷，不丟臉不丟臉，連我一大男人都被項其琛那張臉給帥瞎了，更何況你這小女孩？”


  周淮夷紅著臉別開腦袋，恨恨道：“那你還笑什麽！笑笑笑，笑死你得了！哼！”


  劉漾頂了下腮幫子，一副欠揍的模樣：“我這不是……看你可愛嘛！”


  周淮夷：“……滾蛋！”


  ——


  短暫的午休後，劇組又開始緊張的拍攝。


  下午的兩場戲，都是男女主角的對手戲。全場靜音的拍攝期間，周淮夷遠遠的立在一處角落裏，望著項其琛英俊的臉，想舉手機偷拍，卻又怕被劇組人員抓個現行，隻好蹲在遠處靜靜觀望。


  手機震動，突然彈出來兩條微信消息。


  周淮夷被嚇得一個激靈，慶幸將手機調了靜音，心有餘悸的拍拍胸脯點開來看，來自康璿的微信消息，第一條是項其琛前幾天參加國際電影節時接受采訪的照片，第二條則是——


  ［康總：我每天都能對著項其琛那張臉醉生夢死（托腮.jpg）］

  周淮夷點擊大圖，二話不說先點保存，而後對著那張臉放大，癡癡看了二十秒，兩指在鍵盤上戳出一句話——


  ［周蘿卜：嗬，我隻想每晚在項其琛身下……穀欠仙穀欠死（微笑）］


  ［康總：厲害了我的蘿卜］

  ［周蘿卜：（微笑）拍戲呢，不廢話］


  ［康總：別忘了替我轉達我對其琛的愛意］


  ［周蘿卜：你這個愛意可能得延後］


  ［周蘿卜：進組十一天，我今天才見到項其琛，麵見距離大概……一百米？］

  ［康總：急什麽，來日方長］


  康璿消息剛發過來，周淮夷就聽“哢”的一聲，一鏡結束，片場內的工作人員又開始哄噪起來，補妝的補妝，打光的打光，挪位的挪位。


  周淮夷連回複都顧不上，關了手機就跑到錄音老師郭戎身邊隨時準備待命。


  結果，郭老師的命令沒等著，倒是被在演員周圍扛著話筒杆的劉漾叫喚了一聲：“周淮夷，你過來！”


  周淮夷朝劉漾的方向瞥去，最先入眼的便是站在劉漾後頭一米外正在補妝的項其琛，她抿了抿唇，麵不改色的走過去。


  “幹嘛……”


  劉漾對她眨眼挑眉，笑得別具深意：“機會來了，去，給項其琛整一下小蜜蜂的位置，應該是貼歪了，聲兒有些虛了剛剛。”


  周淮夷大驚失色：“我……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