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三十六章 陳二廖三
第六卷第三十六章陳二廖三
「…………」
他的那雙眼晴死死盯著凌傑，眼神裡帶著古怪的神氣兒。
我們的目光對視了幾秒鐘點！眼睛特別的在他的斷腳處看了幾眼，但凌傑很快就挪開了。畢竟，對凌傑來說，這樣的場面見得不少。實在沒法讓凌傑過多的感覺到驚訝。
不過這個當兒不是說話的時候，外面噹噹噹噹幾聲槍響，凌傑看著他立刻猛烈對射了幾下，然後一把扔掉了槍，看來是子彈打光了。
凌傑已經跑到了窗戶邊上一把扯下了窗帘，然後打開窗戶把窗帘纏在窗檯，然後轉身壓低聲音急促道：「我們走！」
他看了一眼窗檯，馬上明白了凌傑的意思，高聲大叫了幾句，他居然說的是越南語！然後挪動著身體快速滑到了窗前。凌傑扶著他起來，他把身子掛在凌傑的肩膀上……
窗帘只有兩米長，但是也足夠了。畢竟這裡只是二樓，拉住窗帘滑了下去，這人沒有了雙腿，依然把胳膊掛在凌傑肩膀上，然後飛快的指著旁邊洗車行的流水電子洗車設備下停聽著一輛橋車。
凌傑會意，扶著他，兩人琅琅嗆嗆跑了過去拉開車門。
男人主動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然後一把拉開了車前的儲物箱，從裡面摸出一把左輪手槍來，他飛快的從懷裡掏出鑰匙丟給了凌傑。
凌傑發動汽車的時候，上面的美國人已經發現了他們從窗戶逃跑，立刻追了下來。凌傑眼看著樓梯上跑下來一個人，他人沒下樓梯，就舉著槍對著凌傑前面的擋風玻璃一陣猛射！
「操！」凌傑罵了一句，立刻把身子壓低下去，而此刻后還有一個美國人則是順身窗戶跳下來的，堵在了車行的門口。也拿著槍。
凌傑一咬牙，罵了一句，猛的掛倒檔猛踩油門！！
嗡的一聲，汽車彷彿一隻野獸狠狠地倒著撞了出去。凌傑聽見砰的一聲悶響，從倒視鏡里凌傑看見那個美國人被車位正面撞了一個正著！然後滾在一邊……
凌傑飛快的把汽車倒上了大街，然後猛打方向盤，汽車原地居然來了一個標準的飄逸動作。轉了一個圈，已經在大街上正過位置來了。凌傑正要加油門離開。那個男人卻大聲道：「等下。」
他一把推開車門，然後端著左輪手槍，對這車行里一陣猛射，裡面地美國人趕緊躲開，而這時候，他卻把槍對準的剛才被凌傑車撞到的，在地上打滾的那個傢伙。
砰！！
一顆子彈準確的射在了地上的美國人的腦袋上，立刻結了他地生命。
「開車！」他飛快的對凌傑說，然後飛快得朝著那個死去美國人的屍體吐了口吐沫。從嘴巴里蹦出一串位元組。
凌傑沒聽懂這話的意思，應該也是越南語吧，發音好像是：都嘛，朗閑迪，挺塞！
「你是誰？你不c仔，你是純種的中國人。」汽車開了一條街道。他開口問凌傑。
凌傑還沒回答，卻聽見他猛然大聲怒道：「你住哪裡開！左左！往左！這個方向前面有攝像頭和巡警！左！」
凌傑聽他的話趕緊把方向盤往左一拉，然後汽車開進了一偏僻的小路，這條路地面有些坑坑窪窪不平，但是著實安靜得很。
「下面怎麼開？」凌傑問他。同時看到他的斷腿處不斷的往外冒著鮮血，把座位都染紅了，凌傑不禁加了一句，「這附近有沒有醫院，你再不上醫院會很危險。」
「不需要，現在情況很危機，你按照我說的做，直走，下一個路口往右……」他眯著眼晴開始打量凌傑，語氣平和了一點，不那麼暴躁了：「你……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凌傑專心開車。這種車凌傑開得有些難受：「我剛到的。」
凌傑把「剛到」這兩個字咬得很重。他「哦」了一聲，側目打量了凌傑會兒，肅然開口：「你剛才在房間里和我說的那句話……那句……」
「是鬼手大哥讓我來找你的。」凌傑很坦率的告訴他：「我在國內惹了麻煩，鬼手大哥安排我跑路到這裡來，讓我找你。」
凌傑看見他的臉上表情有了變化，直直看著凌傑幾秒鐘，終於大笑起來，不顧凌傑在開車，伸手在凌傑肩膀上用力拍然幾大笑道：「好！好個鬼毒子！果然有機會讓我還他這份人情了！好小子！我看你剛才身手也不錯……你哪裡來的？」
「華南。」凌傑回答他：「我叫凌傑……你是廖三吧？」
廖三眉毛一揚：「我就是了。」他沉吟了一下：「華南……你不是部隊出來的吧？」
「不是。」凌傑老老實實地回答。
「恩，我說看著也不像，你小子拿槍的手勢，一看就是個菜鳥。」他臉上掛著笑，絲毫沒有表現出疼痛的樣子，神情還有些興奮：「繼續往右……恩，你在華南是做什麼的？」
凌傑心裡暗嘆，其實剛才他是刻意隱藏了拿槍的樣子，再說，凌傑不太喜歡用槍，斬龍刀陪伴他走過了有六個多年頭了，感情深厚，在凌傑手裡，一把斬龍刀勝過一千雄兵。
凌傑嘆了口氣，把凌傑遇到的麻煩大概的說了一些出來。凌傑來之前，鬼手和凌傑聊天的時候交待過凌傑，讓凌傑不要有什麼隱瞞，有什麼說什麼，這樣對凌傑才有好處。因為道上的兄弟，講究的是交心和坦誠，如果你對別人不坦誠，那麼別人也就不會對你交心。
如果有什麼是不能說不想說地，你也應該明著告訴人家這個不能說，絕對不能編假話騙人，因為騙了自己的兄弟，以後人家就不會拿你當自己人了。
聽凌傑說完，廖三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來，斜著眼睛打量凌傑，足足愣了有十幾秒鐘，「你就是國內道上盛傳的九州王朝創始人——九哥，天那，真的是潛龍不露身。靠……可惜你得罪了韓平那個老東西……」
他表情古怪瞪著凌傑好久，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咧著嘴巴用力拍凌傑：「好好好！你這小子有前途！年紀輕輕，膽子很大！很好很好！有前途！」
凌傑有些哭笑不得……這還有前途？老子差點為這事情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不過他似乎對於韓平毫不忌憚，這讓凌傑稍微放心了。
隨後他又問了凌傑幾句鬼手的近況，凌傑都一一回答了。看出來，他和鬼手的感情很好，聽凌傑描述鬼手的音容笑貌，臉上露出幾分懷念的表情來。趁著他出神，凌傑試探道：「廖三，剛才……」
聽到凌傑這問題，廖三眉毛一豎，臉上立刻閃過一絲彪捍之色，看他的年紀也奔四十的人了，依然生猛得很！冷冷道：「哼，美國人報復來了。媽的這次居然直接摸到我老巢去了，多半是上個月的那筆生意讓他們很不爽……媽的，這些和你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你只要記得，在美國，看見美國人就我狠狠的扁！還有那些印度阿三和中東人，都不是好東西。我們和他們的恩怨深了！不過……其中美國人最陰險！」
他一面說，一面從座位下面掏出了一盒彈夾，然後熟練的住左輪手槍里裝了子彈，飛快的在手裡瞄了瞄，嘴角分明是一種懾血的笑容！
凌傑知道，這種笑容，這種氣質，只有那種真正在槍林彈雨里闖蕩過的人，才會擁有。
凌傑按照廖三的指點開車七繞八繞的，穿街走巷來到了一家修車場。說實話凌傑都分不清方向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這是一家華人開的修理場，凌傑直接把車開了進去，裡面幾個開修心理就工好一手看打見坐在副駕駛上的廖三，都是臉上露出恭敬的笑容，廖三和他們說笑了幾句，然後有人推來了一架輪椅。凌傑站在一旁看著他，廖三和眾人說了兩句，幾個手腳麻利的兄弟幫廖三包紮好傷口后，廖三很滿意的笑了笑，似乎並不太在乎自己的雙腿，忽然對凌傑笑了笑，然後招招手：「小子，愣著幹什麼？過來推我啊！」
修理廠後面是一個很大的倉庫，凌傑推著廖三的輪椅走了進去，一路過來，凌傑看見那些修車工都是華人，沒有一個老外。每個人都用驚奇的目光看凌傑，不過凌傑看見他們射向廖三的目光都有些躲躲閃閃的，似乎很畏懼廖三的樣子。
到了後面的倉庫，推門進去是一個很大的房間，裡面放著幾張桌子，一個和廖三同樣年紀的老男人，居然穿著一身工作服……更讓凌傑覺得好笑的是，他的雙臂上居然帶著護袖！好一個八十年代的國營企業的會計一樣，正在抱著一個賬本清理計算什麼。
廖三咳嗽了一聲，那個男人抬起頭來看了我們一眼，皺眉道：「老三你怎麼來了……」目光在凌傑臉上打了個轉兒「這個後生仔是誰？」
「凌傑，你過來，見過陳二。」廖三很鄭重的對凌傑說。凌傑很識相，也懂得看場面，立刻是上一步，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陳二。」
這男人的年紀約莫五十，頭髮略微有些灰白，臉上皺紋很深，個頭不高，皮膚有些白哲，相貌身至有些儒雅的味道。
他笑了笑，笑容很和，但是眼神卻很銳利。
「這是小子跳船過來的，在大陸惹了麻煩，鬼手大哥讓他來找我們。」廖三笑道：「剛才他還救了我一命！」
「什麼？」陳二眉毛一簇：「你剛才怎麼了？」
「美國人！媽的居然摸到我老巢去了！看來上個月的那事情，把他們惹急了。」廖三嘆了口氣：「我被堵在了家裡，如果不是這小子，我就完了。」頓了一下，他補充道:「這小子身手好象不錯,可惜不會玩槍。」
「恩。」陳二的用左手在桌面上敲了敲，那看似平和的目光在凌傑身上轉了兩圈……說實話，他的眼神看似平和，但是真的射在身上，讓人覺得很難受！那是一種彷彿能將人看穿的目光，一種審視！
「剛才老三說你叫什麼……恩，凌傑是吧？」
凌傑點頭。
「好吧，你先在我這裡安頓下來。」他笑了笑：「你若是願意，就喊凌傑一聲陳二就好了。以我的年紀，也不算占你便宜。」
他笑容平和，那種淡淡的儒雅的感覺，讓人如流春風……
而偏偏他的這種氣質，卻讓凌傑有些不自在！
因為他的做派，他的氣質，他的神態。
陳二按了桌上的一個電鈕，立刻後面門打開進來兩個漢子：「你們先帶廖三出去休息一下，找醫生過來幫他檢查一下。」他語氣平和交待了兩句。
廖三想說什麼，不過和陳二對視了一下，看了凌傑一眼，沒開口，只是拍了拍凌傑的肩膀。隨後兩個漢子恭恭敬敬過來推他出去了。
凌傑心裡一動。明白了。這位陳二是有話要和我說了。
凌傑臉上不動聲色，只是靜靜的看著他。他微微笑了一下指身旁邊的一張椅子：「坐吧。」
然後他很客氣的對凌傑笑道：「你先等一下。」
隨即，他再次按了電鈕。這次進來的是一個男人，一身乾乾凈地工作服，陳二飛快的交待道：「廖三今天家裡出事了，是美國人乾的……我擔心上個月的事情。你在所有地華埠查查，消息是怎麼放出去的……和幾個華人社團都溝通一下。看看他們……恩……」他看了凌傑一眼，沒說下去，不過那個人已經會意，點頭出去了。
凌傑看出來了，那個人進來出去，無論是走路還是站立，身子都挺得很直，邁步得時候很正，身上帶著明顯的軍隊里的痕迹。
隨後陳二嘆了口氣，走到一旁，用一個看上去有些生鏽的老暖水瓶倒了杯水給凌傑，笑著示意凌傑不用客氣。
「凌傑是吧？」他微笑看著凌傑：「說說你的事情給我聽。你在國內惹了什麼麻煩？」
凌傑沉吟了一下，把車上和廖三說的那些話重新說了一遍。
陳二沒開口，一直就這麼靜靜的聽。
陳二笑了笑，感覺到了凌傑的不自在，道：「哦。」
等凌傑說完了，他輕輕摸了摸自己的眉毛，緩緩道：「想，按照你說的，其實你在國內的麻煩已經了了……韓平方面的人，已經以為你死了，是么？」
「有。」凌傑搖搖頭，眼角肌肉輕輕跳了一下：「有麻煩，韓平沒有見到我的屍體是不會罷休的……」
陳二忽然笑了：「好了，你不用多解釋，我明白了。這種事情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他搖頭：「可是我現在有一個問題要問你，這個問題很重要，你想好了再回答凌傑。」
「好！」凌傑點頭。
「你現在來到了美國。無論國內有什麼要找你，他勢力到不了這裡，所以在這裡，沒有人會追殺你了。你現在經安全了。所以我需要弄清楚你自己的想法。」陳二緩緩道：「你是鬼手送來的，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鬼手是我們的兄弟，他送來的人我們絕對相信……可是你自己的想法，要先弄清楚。」
凌傑看著他。
陳二忽然笑了一下：「你今天在老三家裡看見了……我們在這裡做的不是普通生意，乾的也不是普通的事情。換句話說，我們不是什麼良民！如果你開始就想好跑手路打到這裡過安穩日子，那麼看在鬼手的情分上，我會想辦法給你弄一個合法的身份，給你一筆錢，讓你在美國有一個合法的身份，同時幫你找一個工作，或者讓你在華埠做一個生意。那樣的話，你就在這裡安心住下去，平平安安活到老，過你的小日子。而且凌傑保證，與我們在，你平時也不會受到其他人的欺負。」
凌傑還是沒說話，依然靜靜看著他。
「另外一條路子……就是，你加入我們。」陳二嘆了口氣：「鬼手這個傢伙，既然送你過來，卻自己一句話也沒交代，想必他的意思是，這些要讓你自己決定吧。不過凌傑提醒你，你加入我們，就別想繼續過安穩的小日子。美國不是地獄……但是同樣的，這裡也不是天堂！」
凌傑靜靜看著他，然後換了一個坐姿，看了一眼他桌上的一盒香煙，猶豫了一下，指著：「可以么？」
凌傑知道，自己下決定的時候到了。凌傑估計陳二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要自己一個堂堂九哥跟他混……凌傑覺得有點兒可笑。
（今天就這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