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初見
花船上的夜色很美,美的仿佛是在夢境。
今夜有月,月光輕柔,仿佛是一個女子在輕輕的嗬護。
風吹來舒爽,花船中的人已有了醉意,可也隻是有醉意而已,江湖上的人,想喝醉卻是不容易的。
花燕兒和司徒空兩人望著路樂,許久之後歎息了一聲,他們兩人勢要為金陵百姓除害的,就算那李吉李將軍的身世有多麽悲慘,他們也絕不可能就此罷手。
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是無奈的,可最後他們必須做一個選擇。
路樂並沒有多說什麽,他知道自己說的再多也沒有用,眼前的這兩個人並不是嗜殺的人,可他們卻有一顆堅定信念的心。
信念這種東西,生於瞬間,也可能毀於瞬間,隻是一旦擁有,想要摧毀卻是難的。
有的人的信念不值一提,可有的人的信念卻是讓人敬佩的。
路樂並不敬佩花燕兒和司徒空兩人的信念,因為在他的之前的心裏,也有這樣的一股信念,可是他卻因為這股信念失去了太多東西。
世間芸芸眾生,跟自己何幹?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他們群居生活,可這有什麽用?隻有感情好的人才會彼此依偎,世上那麽多人,與他是沒有一點關係的。
累了,路樂真的累了,他為自己的那個師弟做了很多事情,可是卻挽不回已經鑄成的大錯。
花船外突然響起了笛聲,笛聲低沉悠揚,仿佛是一個癡情人的低訴,又像是斷腸人的空淚無痕。
笛聲時遠時近,眾人聽到笛聲之後,先是震撼,接著便生出一股說不出的感覺來,那感覺讓他們想哭,想大聲的哭一場。
有的時候,音樂就是有這種魔力的。
可是很快,他們發現並不是笛聲有這種魔力,而是吹笛子的人,那吹笛子的人此時正向花船走來,他踏在水麵之上,就好像那是平地。
吹笛子的人的確是走的,他不像花燕兒等人是飛的,他是走的,就這樣慢步走來,邊走邊吹笛。
大家震驚了,這個人竟然能夠在水麵上行走,那他的輕功該有多好/?
司徒空以及自認輕功不錯了,可他卻做不到在水麵上行走。
吹笛子的人一襲青衫,長相英俊,隻是眉間清愁卻仿佛是化不開似的,他慢慢的向花船的方向走來,路樂看到那人之後,突然一驚,忍不住說道:“他竟然來了!”
花燕兒和司徒空兩人忍不住問道:“他是誰?”
“李吉!”
花燕兒和司徒空兩人一驚,這就是他們要對付的李將軍嗎?
驚才絕豔。
這是花燕兒和司徒空兩人看到李吉後的感想,就算他們是李將軍的敵人,可麵對這樣的人,他們還是忍不住佩服起來。
李將軍的笛聲停了,笛聲停的時候他站在了花船上,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上的花船,可他就這麽上來了。
李吉上來之後,並沒有看花燕兒和司徒空,他一直盯著路樂,淡然一笑,隻是他這淡然一笑,卻也仿佛是憂愁的。
“嶽刀他們回去說了這裏的情況,他一聽就知道是師兄來了,隻是師兄既然來了,為何不去將軍府找我?”
花燕兒和司徒空他們不敢相信,這個言語平和的人,是那個人人畏懼的李將軍嗎?
路樂站起了身,笑道:“師弟的將軍府門欄太高,我這個鄉野之人恐怕是進不去的。”
李將軍笑了笑:“師兄何必自謙,你我多年師兄弟,隻要師兄想要的,師弟一樣不會吝嗇的,將軍府門欄高,那是對外人,可對師兄,卻是像自己的家一般才行。”
聽到李將軍的這些話,花燕兒和司徒空兩人感覺不妙,如果路樂被這個李將軍給說服了,那他們兩人今天晚上還能離開嗎?
從剛才李將軍露那一手水中踏行來看,他們兩人絕難是起對手,如果再加上一個路樂,他們就更不是對手了。
路樂的神色很難看,他的酒意全醒了,此時的他也望著李將軍,道:“你既然知道我們師兄弟多年情分難割,卻又為何執迷不悟?”
李將軍搖搖頭:“師兄,並非師弟執迷不悟,是這個江湖容不下我,既然這個江湖容不下我,那我隻有用鮮血來開辟一條道路,一條容得下我的道路,而這條道路,也必須容得下芸芸。”
說到芸芸的時候,李將軍眉頭微微一凝,想來他的心頭又痛了吧。
路樂的眼神微微有些發紅,他又何嚐不知道自己師弟心中的苦,可這苦他卻無從體會,他幫不了自己的師弟,不僅幫不了,而且還懊悔的很。
這個時候,李將軍又是淡然一笑:“師父他老人家派你下山的目的我都知道,他要你除去我這個孽徒,可是師兄卻遲遲不肯動手,我知道為什麽。”
路樂並沒有吃驚,他很清楚李吉此時的權力,他既然是金陵城的一把手,那麽他想知道什麽都會有人告訴他的。
“我隻希望你能夠回心轉意,放下屠刀。”
李將軍冷笑了一下:“師兄覺得,如果我放下了屠刀,那些江湖上的人會放過我嗎?到最後還不是一番廝殺,我怕過什麽?”
路樂沒有再說什麽,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師弟是勸不會的了,也許在這個世上,唯一能夠讓李吉放下的,隻有那個昏迷不醒的芸芸吧。
可是天下名醫都拿那種病沒有辦法,想要通過芸芸來喚醒李吉,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直到這個時候,李將軍才將目光投到花燕兒和司徒空兩人身上,他將目光投到花燕兒和司徒空兩人身上之後,突然笑了笑:“兩位好才俊!”
“不敢,比不得李將軍殺人如麻!”
李將軍哈哈笑了笑:“他們要殺我,我才要殺他們的,難不成他們要殺我,我便任由他們殺不成?你們也是江湖人,也都殺過人,當別人要殺你們的時候,你們會怎麽做?”
花燕兒和司徒空兩人自然殺過人,而且殺過很多人,死在他們手上的人至少有上百個,他們殺的時候,可曾想過他們殺的人比眼前的這個李將軍還要多?
兩人突然心神一動,李將軍的那一句話讓他們深深感到一股罪惡,這股罪惡從心底發出,讓他們渾身都不自在。
如今他們在這裏說著別人殺人如麻,可他們呢,他們就沒有殺過人嗎?
這種感覺以前是沒有的,可如今卻為何如此的強烈?
路樂看了一眼花燕兒和司徒空,但他注意到他們兩人臉上神色之後,眉頭突然一凝,隨後望向李吉,道:“師弟的功力又精進了,竟然連攝魂大法都練成了。”
李吉淡然一笑:“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難入師兄法眼。”
“哼,可你這雕蟲小技卻可殺人於無形。”
說完,路樂突然仰天大吼,他那一吼,如同驚雷,一時間整個花船都是搖晃的,整個秦淮河仿佛都要動上一動,花燕兒和司徒空兩人聽得這個聲音,突然一震,神色立馬恢複了過來。
而他們兩人神色恢複過來之後,路樂這才停止怒吼,李將軍麵色如常,淡然笑道:“師兄的功力也精進了不少,這驚雷吼除了當年的雷師叔練成外,師兄倒是我們快意門第二個練成的呢。”
花燕兒和司徒空兩人領教了這一番快意門絕學,突然覺得他們之前的那些打打殺殺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原來江湖之大,他們沒有見過的事情還有很多,沒有見過的武功更多。
路樂的臉色有些發紅,想來他剛才施展一招驚雷吼,必定消耗了不少元氣,不過此時的他卻嘴角微微一笑:“驚雷者,振聾發聵也,快意門沒有人學這門絕學,是因為整個快意門隻需要一人會這門絕學便行了。”
聽得路樂這話,花燕兒和司徒空兩人都不甚明白,為何武功絕學,整個門派隻需要一人會便可以了呢?
就在他們驚異不解間,李將軍突然拱手笑道:“原來師兄準備接掌快意門刑罰監一職,師弟這裏現行恭賀。”
“你應該清楚自己此時處境。”
李將軍的臉色突然寒了一寒,道:“我自然知道,師兄既然接人了刑罰監,那麽早晚你總是要找上我的,不是嗎?”
“你若回頭,我必回快意門向師父他老人家求情。”到了這個時候,路樂還是不忍,不忍就此師兄弟兩人為仇。
沉默,久久的沉默,而久久的沉默之後,李將軍突然歎息了一聲:“隻怕,我是回不去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李將軍的身子已經回到了秦淮河麵,他漫步走去,笛聲又再次響起,路樂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忍不住歎息了一聲:“你回不去了,要我這個做師兄的怎麽辦?”
夜深了,秦淮河畔靜的出奇,花船上的三人相對無言,花燕兒和司徒空兩人相互望了一眼,最後飛身離開了花船,他們與路樂不知敵友,暫時隻怕不宜見麵,隻不過看在今天他兩次救他們的份上,日後他們總是要報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