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商途異聞(下)
貓海草是什麽玩意?
為啥每個虛空行者都要給自己的商品亂起名字?
難道,你們就這麽怕被人搶了生意?
“貓海草有什麽用?”
鍾緯決定從商品的用途入手,反推隱藏在假名後的真相。
女人搖搖頭,語帶迷惑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乖就是喜歡貓海草的味道。每次吃完,它就會在我腳邊滿地打滾撒嬌。”
貓海草、貓海草、貓海草。
鍾緯低聲反複念了幾遍,他豁然開朗:妙巫族要的不是貓海草,而是貓嗨草。
貓嗨草俗稱貓薄荷,能讓大部分貓科動物失態沉迷的植物。
“多謝指點,有機會我必定帶一堆貓海草去南荒。”
簡單的幾句交流問候,讓兩人之間的氣氛逐漸友好起來。
通過女人的介紹,鍾緯得知她的名字叫卓緲緲,是南荒妙巫族人氏。
按照兩人閑聊時卓緲緲的描述,百草藥廬處在靈玄境的中南部,繼續往西南走就是兵鋒堡,過了兵鋒堡再往正南便是南荒。
雁回林外的官道,是連通百草藥廬和東部稷下學宮的要道。
從靈玄境東部的稷下學宮一路向西,快到海枯市坊的最後一個驛站,就是雁回林。
是驛站,但這裏並不住人。
隻不過是百草藥廬的人看中此地靈氣,故意在樹林裏種滿了克邪祛煞的珍貴樹種,又種了大片驅蟲驅獸的草藥在外圍。
用人工方式製造一片不受異獸邪穢影響的地盤,作為往來商隊最後歇腳的地方。
卓緲緲與他南海北了一通,唯獨沒有提自己為何會流落至此,鍾緯也裝著不知道不好奇。
與鍾緯聊了一陣之後,女人的緊張精神逐漸鬆懈。
她吃了些壓縮餅幹,又喝了一罐可樂,睡意頓時湧上來。
“卓姑娘,雁回林夜露深重,你姑且披上太空毯禦寒。”看見女人昏昏欲睡,鍾緯從背包裏掏出一個的包裝袋,丟給不遠處的女人。
“輕飄飄的東西,你好意思它是毯子?”卓緲緲掂了掂包裝袋的重量,語氣中多了幾分不屑,“我從未見過比你更會吹牛的行商。”
“究竟它是不是毯子,你不妨披上試試?”鍾緯對自己帶的裝備很有信心。
太空毯又稱救生毯,原本是應用在航工程上的高科技產物。
號稱最廉價的高科技產物,成本不過幾塊錢,售價也才十幾塊錢。它內部鋁箔能反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熱量,極大降低人體的熱量散失速度。
別看隻有一層,重量還不到六十克,保溫能力不亞於一床厚厚的棉被。
女人將信將疑的披上那層薄薄的太空毯。
幾秒之後,卓緲緲驚訝的叫起來:“真的好暖和。比紙還薄的毯子,居然比摟著我家乖還要暖和。潛龍境的東西,都是這麽神奇嗎?”
她勉強打起精神跟鍾緯繼續聊了幾句,終於還是熬不過睡意,就此沉沉睡去。
一夜無話。
第二一大早,剛蒙蒙亮的時候,鍾緯就開始起床收拾東西。
按照昨的精簡計劃,他將行囊內的野營設施全部丟棄,包括與貝爺同款的求生刀。
隨後鍾緯又從背包裏拿了兩罐可樂、幾盒壓縮餅幹放在地上
直到將重量減到最低標準,這才背起背包出發。
臨行前,他輕手輕腳不願吵醒還在熟睡的卓緲緲——她衣服上的血跡,證明她昨日剛剛經過幾場惡戰。
就憑卓緲緲隔空三尺出手,能把火塘石打得滿地亂滾的武力層次,足以證明其非凡人。
同理可證,那些傷到卓緲緲的人,自然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鍾緯半點自保能力都沒有,不敢貿然邀請她同行。
在靈玄境憐香惜玉是需要實力的,沒有實力隻憑善意的胡亂幫忙,毫無半點意義。
到時惹禍上身不,還會成為她逃跑的拖累,變成幫倒忙拖後腿的豬隊友。
留下幾樣補給品,已經是鍾緯能展現最大善意的唯一方式。
有幫助無負累,才是幫忙的最高境界。
等到鍾緯的身影消失在雁回林外,一直閉目裝睡的卓緲緲緩緩睜開眼睛。
她看了看鍾緯留在原地的東西。
除了幾瓶飲料幾盒餅幹、一把黃黑相間的連鞘匕首、連昨夜鍾緯用過的便攜睡袋,也被打包得整整齊齊留在原地。
別看便攜睡袋收起來隻有不大的一團,展開來卻可以將整個人都裝進去。
按鍾緯昨夜的法,它的保溫效果不亞於太空毯,還能重複使用,不像太空毯用得兩次就不行了——既然如此珍貴,為何丟就丟?
其實真相隻有一個,答案不言自明。
有了食物飲水,卓緲緲這兩便不會挨餓。
有了匕首和火源,她路上捕獲獵物也能自行處理。
有了睡袋,就算夜間寒露深重,亦無須運功苦熬強撐到亮。
還有好幾樣玩意,卓緲緲不能理解它的用法,但是鍾緯無一不留下使用明書。
女人仔細研究了明書一會,便發現這些看似巧的東西,均是野外生存不可或缺的物件。
“好細心的男人,潛龍行商也不全是財迷心竅的家夥。”
卓緲緲望了望樹林外的官道,她臉上綻放燦爛笑容:“將來有機會,定要當麵跟他聲謝謝。但願那時他還沒有被自己的善良害死。”
——
好累,好熱。
海枯市坊怎麽還沒到?
我到底走了多久?
六個時?
還是七個時?
陽光已經逐漸西斜,然而白仙子口中的海枯市坊,卻始終未曾得見。
鍾緯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在官道上,他額頭上的汗水正滾滾落下。
“早知道該多帶一罐紅牛過來,”鍾緯摸了摸空蕩蕩的背包網兜,無奈歎息到:“純淨水喝多了渾身沒力,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體能極限。”
就在此時,他依稀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馬蹄聲由遠及近,呼啦一下就從鍾緯身邊掠過,帶起一路的沙塵。
“咳咳咳,”鍾緯忍不住掩口抱怨,“奶奶的,這是搞什麽鬼?急著投胎啊?”
話音未落,他突然又神情疑惑的自言自語:“剛才騎馬過去的人,背影咋這麽眼熟呢?”
那個騎手好像是卓緲緲?
我去,哥們好心送食物、送裝備給她,她的馬背上還掛著我的野營套裝。
結果路上遇到我連聲招呼都不打,還讓我吃一嘴的沙子?
女人的心,簡直不可琢磨。
沒等他的念頭轉完,身後又響起了踏踏的馬蹄聲。
鍾緯趕緊往路邊讓開,生怕被某個騎寶馬的家夥撞上。
七八匹馬呼嘯著從他身邊掠過,馬上的騎士各個殺氣騰騰。
雖然是驚鴻一瞥,鍾緯還是瞧見一點細節:領頭的高頭大馬極為神駿。
不僅個頭比其他的馬更加高大,它通體竟然都是朱紅色的鬃毛,找不到一絲雜色。
“籲——”
跑在最前麵的騎士突然猛勒韁繩,以一個極為漂亮的半徑轉彎脫離馬隊,趨馬朝著鍾緯跑來。
其他的騎士未曾減速,對遠處的卓緲緲緊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