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染血雨夜
大刀王已經徹底咽氣，聽不到夜嵐的話了。事實上，要是知道夜嵐比傳說中的還要恐怖，他也不會用自己為誘餌，引出夜嵐來。
夜嵐瞧了瞧四周，但見得那些些交織成牢籠的鋼柱散發出幽森之光，正要打算取出盒子中的兵刃破開時，忽然眼睛一亮，彎下身子去，在大刀王的身上，找到了一把鑰匙。
夜嵐也是在關鍵時候險些走入思維盲區，大刀王設置這麽一處牢籠，雖是為了困住他，殺他不假，但也步至於將自己困死在裏麵。當下他拿著鑰匙，四處查看，在隱蔽處找到一把鐵鎖，鑰匙插進去，毫無疑問的將鐵屋子給打開了。
當此之際，整個院子裏到處都是人影，這些全都是大刀王重金請來的高手。夜嵐沒有發現一個程家的或是城主府的人，回憶起大刀王的話，心下警惕更甚。
諸多院子裏的高手見得出來的是夜嵐，臉上都露出震驚之色，不用多想，大刀王已經不在了。這些高手雖然都是重金請來的，但他們敬重大刀王的義氣與慷慨，一大夥人全都一擁而上，誓要將夜嵐給拿下。
夜嵐早在屋子裏時，就已經在計算出來麵對的一切。隻是見得這個場麵，他卻是知道，今夜他失算了，原先計算好的一切路線都沒有用，殺死大刀王，大刀王的侍衛也要殺死他。
老馬失蹄，人自然會有失算的時候。夜嵐並不氣餒，今日一切雖然危險萬分，但是絕不是完全的絕境。這些撲上來的人個個都打了雞血似的，臉上寫滿了憤怒之色，下手極狠，但這就是他的機會呀。
夜嵐不再多想，手中匕首揮動，銀白色的光芒亮起，就像是天邊的星光一般，漆黑的夜中，那就像是黎明時分的魚肚白。諸多撲在前麵的高手，都無法想象，夜嵐那快似閃電的一刀到底是怎樣收割了自己性命的。
夜嵐的刀確實太快了，快到讓人隻看到一道白光。他的身法也是太快了，快到根本就看不清楚他是怎樣到自己跟前的。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這院子中已經有將近四五十人死在夜嵐的刀下，那飛濺起來的鮮血，就像是一位畫家在濃墨重染，在指點江山，在描繪山河。那是屬於生命的一點紅，更是屬於恐懼的一點紅，諸多高手真的害怕了。夜嵐，同樣也殺得疲倦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夜嵐這個時候很興奮，那像是一種本能，一種見到鮮血而激動興奮的本能，在這時候，他體內的血液也會沸騰起來，就像是一把熊熊大火，在燃燒著他的身軀。
屍山血海，天地間全都是殘紅一片，這是此時夜嵐想要描繪出來的世界，他確實就是那個畫家。
烏雲層層壓下，空氣中充滿了悶熱的氣息，一道閃電橫空而出，照亮了這漆黑的夜，那轟隆的響聲，終於令得夜嵐回過神來。
“這是怎麽了？”夜嵐發現，他雙眼已經變得血紅，渾身冒著騰騰霧氣，他就像是一個來自地獄的魔鬼，抄著殺人的刀。
當此之際，大刀王府上的這些兵士也都紅著眼睛，有恐懼的，有憤怒的，但最多的，自然是多夜嵐的仇恨。因為死在夜嵐刀下的，不少的是自己的兄弟，是自己的朋友。看著自己的兄弟、朋友死在敵人的刀下，而自己卻是無能為力，誰會不憤怒？誰又會不仇恨？
“我這是怎麽了？”夜嵐心中再次響起疑問，這種情況，他隻是在第一次做殺手殺人的時候有，那一次他如此發狂，不僅是將目標給殺了，還屠殺了另外的十幾個人。也是從那時候起，他的心開始變冷，殺人，對他來說，不過是砍瓜切菜，也就是從那時候起，他才厭倦殺人，因為他終究是人啊。
“兄弟們並肩子上，殺了這個嗜血惡魔！”不知道是誰大喊一聲，眾人都提一口氣，再次向著夜嵐奔去。
各色兵器在真元的催動之下，亮起了五光十色的光芒，像是一場盛世煙花，在這院子中綻放。在這時候，天邊又是一道閃電橫空，轟隆之聲傳來，將夜嵐從失神中拉回來。這個時候，不是發呆的時候，在這種不是我殺你，就是你殺我的場麵，容不得心慈手軟，更容不得失神。
夜嵐手中的匕首再次亮起光芒，與天邊閃電發出的光芒交匯，他就像是一隻盤旋而出的神鷹，刀光過處，便有人倒下，那地上的鮮血，已經凝聚成河，在院子中流淌著。
夜嵐低頭一看，很是厭惡，當下一個縱躍，在空中換氣，身子落在了大槐樹下的石桌之上。諸多高手也是跟身而上，各種兵器招呼過來。
夜嵐身子微微一沉，手中匕首橫擊出去，刀光閃爍，如同一道劃出去的半圓弧，但聽得叮叮之聲傳來，搶在前麵的十幾人全都被震飛出去，與後麵的人攪在一起，如同一堆的滾地葫蘆。喊殺聲、慘叫聲彼此交融，令得這個院子裏充滿了一股子的淒涼味道。
夜嵐手中的匕首卻是不停的閃爍著光芒，無數高手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他的匕首割破了喉嚨，有人倒下，就有人補上，可謂是前仆後繼，像是流水，不可斷絕。
過去一炷香左右的時間，夜嵐的手開始顫抖，不是他害怕了，而是他真的太累了，消耗太大了，頻頻揮動匕首，連手都酸麻了。平日裏的人，不是都很怕死的嗎？為何在這時候，人們卻不懼生死了呢？
夜嵐在出刀，但是也在思慮這些問題，此時此刻，他似乎明白了什麽。天邊又響起了驚雷之聲，閃電照亮了蒼穹，豆大的雨點打落，這場醞釀了半個晚上的大雨，終於降臨了。
雨點打在臉上，冰涼的感覺襲至心間，夜嵐體內的血液，卻是更熱了，他隻是想大叫一聲，發泄出心中的壓抑，還有那來自自身血液沸騰的不安。
“幽狼，果然是殺人的幽狼，果然是碧海城中不曾失手的幽狼！”說話的人在人群之中，他的聲音了充滿了恐懼，那就像是見到了地獄的鬼差似的恐懼。
不錯，夜嵐是鬼差，他手中的匕首就是收割人命的，這些人都被他送去了鬼門關。
“殺啊，不要讓他離去，他不能活著離去！”有人大聲喊叫，提著大斧子衝上前去，斧子發出森寒的光芒，有雨點落在其中，竟然發出了鏗鏘之聲。
雨點打在斧子上，怎麽會有鏗鏘之色？不，那絕對不是雨點，那是屬於夜嵐的刀光。夜嵐的刀，實在太快，夜嵐的刀，實在太詭異，就像是那天邊落下的雨點，打在何處都是隨機的，但卻又是關鍵的，致命的。那揮動斧子而上的漢子，根本就沒有反映過來，夜嵐的匕首便已經劃過了他的脖子。
這漢子死的時候，甚至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隻覺得步子移動不了，低頭一看時，頭顱便已經落下了，那噴湧的鮮血，混合著天邊落下的雨滴，顏色似乎淡了一些。
淡一些不算得什麽的，畢竟一個畫家作畫，濃淡總要有分寸，總會有差別。
夜嵐是來自地獄的鬼差，更是一位今晚上血腥畫麵的畫家。在這時候，他心中開始恐懼，因為他竟然變得喜歡這種畫麵，欣賞這種畫麵？他怎麽了？他可是人，他是活生生的人，他不是魔鬼。
不，他是魔鬼，因為他體內沸騰的，確實就是魔血，那是屬於真魔才有的魔血。就是魔血的沸騰，驅使著他做收割生命的機器。
“啊，不要！”夜嵐發出一聲慘叫，此時的雨下得更大了，當下他的臉麵已經被打死，銅色的臉已經徹底變了，顯得有幾分蒼白。在這時候，又有人出手了。
因為所有的人都看到，夜嵐竟然神誌不清，發瘋了。一個神誌不清，發瘋的人，那還有什麽可怕的？但是他們卻不知道，此時的夜嵐，才是最可怕的。那撲上來的人還是看不清楚他的出刀，也看不清楚自己是如何中刀的。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倒在了地上。血水早已漫過了腳背，這院落之中的屍骨，早已堆積成山。
夜嵐就站在那老槐樹的下麵的石台上，他雙眼發紅，手中的匕首光芒亮起，明滅不定之間，總有人倒下。
夜嵐竟然殺了所有湧進院子的人，但是這個時候，他是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的。
轟隆隆！
又是一聲驚雷響起，天邊的大雨瓢潑而下。夜嵐眼中的紅光退去，他的血忽然間冷了下來，他使勁一搖頭，看了看周邊的那許多屍體，心中的恐懼卻是從未消失。
不管如何，今夜他都必須快速離開這裏。因為城主府，程家的人，至始至終都還沒有出現。
夜嵐一個縱躍，跳上了老槐樹，而後身影一閃，來到一座屋頂，從這裏看去，卻見得這王府之上，沒有進入院子中的高手，竟然都還有好幾十人。
夜嵐早已做好死戰的準備，手中的匕首再次亮起銀光，可是這個時候，那些人卻是不戰而逃了。因為他們見過殺人時的夜嵐，他們還沒有衝進去院子，便徹底清醒過來，不想把小命送在夜嵐的手上。
“走了也好！”夜嵐心下警惕萬分，走得極為緩慢，因為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這王府的周圍，到處都埋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