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章 飢餓的人們
突然聽到景天這句話,張小莫怔了一下,然後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燒呀,怎麼大白天的說胡話?」
知道這是被變相的拒絕了,景天臉上的笑變得有些尷尬,他嘿嘿的笑著:「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幹嘛太當真?」
「因為我知道我的魅力驚人,我怕有些人抵擋不住我的魅力,會沉淪下去啊。」說完,張小莫對著他眨了眨眼,然後笑了:「算了吧,這樣噁心的話,我真的說不來。」
景天也配合著做了一個打哆嗦的動作:「我也覺得,這樣的形象真的很不適合你,拜託下次一定不要再有了,不然會出人命的。」
聽他這麼一說,張小莫也忍不住哈哈的笑了出來:「逗比!」
「逗比說誰呢?」
兩個人鬥了一句嘴,這才將緊張的心情全部都拋開了。這時他們才有空去看傷者的情況。對於他們這樣開玩笑,哪怕是與傷者同樣寨子里的人也沒有開口指責他們。剛才有多緊張,大家都看在眼裡,現在好不容易把人救上來了,如果不緩和一下情緒,根本沒辦法好好救人。
張小莫蹲到傷者的身邊:「我是醫生,這一路過來已經救了非常多的人了,所以請放心,我一定會努力治好你的。」
喝了點水的傷者,現在精神已經好多了:「謝謝你們。」
張小莫一邊確認著他的情況,一邊搖頭:「不用謝,這是我們到這裡來的原因,也是我們的責任。現在,你的腿需要一個手術,但是不能在這裡,所以我們要想辦法把你抬回寨子里去。路上我會給你打一針止痛針,希望你還能再忍受一陣子。」
聽她這樣說,傷者點頭:「可以的,謝謝你,醫生。」
點了點頭,張小莫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站起來對小鄭說道:「給他打一針,先止痛,然後我們趕去寨子吧。」傷者的腿是斷了,但是不是非常的嚴重,不然光是這四天都可以要了他的命了。既然他現在能活下來,就應該能夠堅持回到寨子里。要知道,在這裡,並不具備動手術的條件。而且這裡有一次塌方,就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不管是從哪方面著想,都不可能在這裡馬上治療。
當然,並不是完全不管傷者,在為他實行麻醉后,大家還是簡單的為他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才由他的族人抬著擔架,帶著大家一起往寨子里走去。
又走了大半天,終於在天擦黑時,大家看到了遠處的山寨。不過讓大家擔心的是,此時山寨靜悄悄的,而且沒有任何火光。發現這一點后,大家有些擔心,不由得又加快了腳步。
「巴桑,是你嗎?」終於聽到一個熟悉人的聲音,其中一個抬擔架的人大聲應道:「是我,巴桑,我們回來了!」
聽到他的聲音,陸陸續續又有一些人走了出來,不過以張小莫來看,人數好少,才二三十個人。在來的路上,她已經從巴桑那邊了解到,寨子差多不有四五十個人。現在一下少了這麼多人,看來,是在地震中出事了。
這時巴桑也發現人數不對:「其它人呢?他們在哪裡?」
「在那邊,我們找了一個地方藏身,將受傷的人都放在裡面,不然太冷了。」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大家看到一個岩洞的入口。
發現這一點后,張小莫皺起了眉頭:「現在在地震,山體都不是很穩定,大家最好不要住在岩洞里了。」
「可是……」
「找一些木棍,利用布和獸皮搭帳篷吧。不會因為住慣了石頭房子,所以就忘了帳篷怎麼做了吧?」張小莫一句話讓大家趕緊的搖頭:「這個是可以的。可是晚上會冷。」
這時景天也站了出來:「如果冷的話,為什麼不生火?」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雖然現在是夏季,可是高原的晚上仍然氣溫很低,大家在災后,更需要生火取暖才是。
「火生在山洞裡了。在外面的話,因為下雨,風又大,需要太多的燃料了,現在也不敢出去找馬糞……」
聽到這裡,大家才明白過來,可是現在也不能夠繼續呆在山洞裡了。萬一真的再來一場地震,要他們怎麼辦啊?要知道,最遲明天就要動手術,必須有一個安全,乾淨的地方才可以。
見到張小莫有些關鍵,景天趕緊的安慰她:「沒關係的,我們先慢慢的一件件的來。今天肯定動不成手術了,先讓大家在外面的空曠地方搭上帳篷,然後想辦法把火升起來吧。受傷的人也扶出來,我們先檢查一下,如果可以處理的,我們就先處理了。」
現在也只能是這樣了,張小莫點頭:「先這樣吧。不過燃料的問題要想辦法解決。」他們雖然有帶固體酒精人,但是這種東西只能用來引火,不可能用來生火。
大家聽了他們的話后,雖然也有疑問,但是這幾天呆在山洞裡,大家也確實是膽戰心驚的,現在有人提出要搬出來,他們也是樂意的:「好的,我們先去準備帳篷。」
「別都跑過去了,讓一部分人去拾牛糞和馬糞啊。」這可是大家度過今天晚上的必須之物啊。
「放心吧,他們比我們懂這些,會處理好的。」
終於,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前,幾頂簡陋但勉強可以遮風擋雨的帳篷立了起來,火也被大家生了起來,就在帳篷的中間。傷病員被家人摻扶著來到帳篷里,張小莫他們馬上開始為這些人診治。還好,因為地震是白天,而且不是用餐的時間,所以大家都在屋外勞作。只是被一些倒塌下來的碎東西砸到,受輕傷的有,但是嚴重到需要動手術的一個也沒有。
不過其實也是,如果真有傷到那麼嚴重的話,只怕也撐不到今天了。
張小莫他們嫻熟的處理完大家的傷勢后,這才發現,大家還沒有準備晚餐。她把巴桑叫了過來:「怎麼大家還沒準備晚餐?」還是說這裡也是一天吃兩餐,所以他們下午已經吃過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們自己煮自己的就好了。
巴桑搖了搖頭:「我剛才問過了,寨子里的食物不夠,所以大家現在一天都只吃一頓。現在只能是希望地震早點過去,這樣大家才敢出去找吃的。」
聽到這話,張小莫有些意外:「寨子里,平時沒有儲備食物嗎?」
「有的,可是因為房屋倒塌,再加上大雨,很多青稞麵粉都不能吃了,所以才會這樣。」
原來是這樣……張小莫想了想,看向身邊的景天:「這附近的草甸子很多,你明天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吧。不然這樣下去,大家撐不住的。」
景天點頭:「好的,沒問題。女王大人!」
一句話,就把張小莫給逗樂了:「一天到晚沒個正形,我看你到時怎麼找老婆。」
「找不著,就不找了唄。反正現在都流行單身。」他笑了一下,然後翻了一下包裹:「我們帶的東西不夠,沒辦法給五六十個人一起吃。」
本來大家想著這邊是寨子,怎麼都應該有些食物的。為了給大家看病治傷,所以帶的食物並不多,更多的,反而是藥品,這樣一來,大家就有些為難了。他們走了大半天了,在這高原中行走,對於他們來說,是非常耗體力的一件事,晚上不吃東西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是要他們看著寨子里那麼多人餓著,而他們在一邊吃飯,估計他們兩個也吃不下。
巴桑像是看出了他們的想法:「醫生,沒關係的。你們儘管吃你們的。如果不吃飽,明天就沒辦法給大家看病動手術了。」
就在這時,一位長者正好過來,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對著張小莫慈祥的笑了笑:「醫生,你們肯冒著這麼大的危險來我們寨子里幫助我們,我們心存感激。請不用在意我們,趕緊的吃飯吧。其實,我過來,是想代表大家跟你們道歉的,尊貴的客人來到了寨子里,我們卻沒辦法拿出任何東西招待,實在是太失禮了。」
聽到長者這樣說,張小莫他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趕緊的安慰他。在送走長者后,大家才匆匆做了些吃的。其它的大人還好,小孩子們聞到速食麵的味道哪裡還忍得住?不管大人的吩咐,紛紛走向了他們的身邊。
看著孩子們飢餓的表情,張小莫嘆了一口氣:「多放點水,我們煮成麵湯,然後大家分著吃吧。」
其它人也是受不了孩子這樣的表情,聽她這麼一說,趕緊的往面里又多加了許多水。這時她才對孩子們說道:「大家有碗嗎?趕緊的去拿碗過來,我們一起喝點熱湯好嗎?」
聽得懂漢語的孩子們一聽她這麼說,連忙往回趕,還有一些小的孩子聽不懂漢語,只能是傻傻的站在那裡。甚至還以為是張小莫她把大家罵走了,害怕得有些想哭。
看到孩子這樣的表情,她也有些無奈,明明自己只是叫他們回去拿碗啊,怎麼就哭了?她招了招手,示意孩子過來。用手絹為他擦去了眼淚,又用濕巾給他擦了擦手,這才拿出一個面碗來:「碗,吃飯用的。」
這樣連比帶划的,孩子總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趕緊的往回跑,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害怕回來太晚,會沒有他的份。
看到孩子們這模樣,大家都有些無奈,但眼前,他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就算是速食麵,他們也只剩下明天一天的份量了。對於他們來說,從來沒有想過餓到速食麵也變得如此珍貴是什麼樣的概念,到今天,他們算是真的知道了。
有些心疼這些孩子們,如果不是餓得太狠了,他們也不會這樣毫無防備的靠近陌生人。面對這樣的情況,張小莫鼻子有些酸酸的:「我們還能做什麼嗎?」
「明天,我帶著大家去找找食物吧。如果能找到的話,就可以解決很大問題了。如果不行,我們牽過來的馬,估計要殺了。」說到這裡,就算是景天的聲音也跟著低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