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雨越下越大。
雨滴敲打在臥室的窗子上,發出了一陣陣滴滴答答的聲音,配合著臥室內昏黃的燈光,以及燈光下一男一女兩個人的身影,共同構成了一副引人遐思的畫麵。
臥室內,李幻與王後之間的對話仍在繼續。
王後說:“李幻,我被你一提醒,覺得還真是這麽回事。我回到蘇州的公司後,就會開始著手與數字護盾‘解耦’的事宜。至於如何解耦,你有什麽建議不?”
“這個應該不用我說了吧,你肯定心裏已經有數了的。”李幻聞言笑嗬嗬地回應道。
王後白了李幻一眼,嬌聲說:“我也隻是想印證一下咱倆是不是心有靈犀,你怎麽就不能配合一下我這個病人呢?真是的!”
“好好好,我配合,我配合。”李幻一聽到“病人”二字,想都沒想,就趕忙“投降”了。
他說:“解耦很簡單,你將與數字護盾合作的所有相關業務,全部打包置入一家空殼子公司中,然後再在適當的時間點,讓九天科技與這家子公司做切割就可以了。至於什麽時候做切割,這個完全看你的意願,我個人覺得在我剛剛說的第二個時間點,你的股份回購操作完成之後就挺好。雖然是那個時候才做切割,但準備工作卻是在近期就要開始了的,到了那個切割的時間點再做這些事情是肯定來不及的。
到時候有了這家子公司作為九天科技與數字護盾之間的緩衝,數字護盾對九天科技的影響就會降到最低。
當然,如果想要將解耦做得更為徹底一些的話,你可以到時候再將這家子公司賣給數字護盾。這樣一來,你們九天科技便可以拿錢走人,從此與數字護盾再沒有任何關係。”
“數字護盾應該不會傻到買我的空殼子公司吧?”王後先是若有所思,然後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李幻回答道:“這個當然,沒人會花大價錢去買一家空殼子公司的,所以我說的是‘全部打包置入’,這裏麵就包括了所有與合作業務相關的技術、專利,這些是都要放進子公司裏麵去的,一點兒也不能馬虎。”
“這樣做,我感覺與賣孩子也差不多了!”王後嘟囔道。
李幻輕輕搖了搖頭:“王小姐,你認為數字護盾與九天科技所處的領域裏什麽最重要?”
“人才!”王後不假思索地回答。
李幻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然後微笑著說:“看來你的頭腦還是很清醒的嘛,並沒有被燒糊塗。你說的沒錯,這個領域,人才才是最為核心的資源。所有的技術、專利都來源於人,都是由人創造的,隻要有人在,將來就會有更新的技術與專利出現。我話說到這種程度,你知道應該怎麽做了吧?!”
王後先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而後臉上露出了些許狡黠之色,說:“聽你這麽一分析,我感覺我現在就已經從數字護盾的渾水中抽身而出了,一下子成為了岸上看戲的觀眾。而且,我認為你在與數字護盾的合約到期後,應該也不會繼續留在數字護盾裏麵的,因為潘總都離開了,而潘總的繼任者們似乎並不被你所看好。”
李幻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說:“潘總離任後雖然不在數字護盾了,但應該還會掛一個數字護盾名譽顧問的頭銜,到了那個時候,他的全部精力應該都會投入那個被數字護盾裏麵的人認為是潘總給他自己養老而成立的公司——不確定科技。按照潘總的性子,他應該會把我直接帶過去,而不是放任我離開他的身邊,比如去到你們九天科技,或是什麽其他的公司。其實,因為你姐姐的關係,我想走,也是走不了的,這點我很清楚。”
王後聞言歎了口氣:“唉!看來,還是你們潘總老謀深算啊!你方一到上海,就入了我姐姐的溫柔鄉,從此,我這樣的女人在你的眼裏,便成為了路人。”
“你這話說得就好像我如果不認識你姐姐的話,就一定會跟你怎樣怎樣似的。我即使不認識你姐姐,也很可能會認識其他女人,那時候,我與你依然是沒有緣分走到那一步的。所以你根本用不著歎氣,這些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不是你想,就一定可以成的。”李幻見王後歎氣,便出言開解了一番。
王後輕輕搖頭說:“我從小就不信什麽冥冥之中的事情,我相信,如果讓我先姐姐一步遇到了你,你一定會是我的男人,我也一定會是你的女人。”
李幻平靜地反駁道:“隻是,現在已經沒有你口中的‘如果’了。可以說,沒有你姐姐,你跟我能夠見麵的幾率將會趨近於零。你姐姐,是你我此刻能夠坐在這裏麵對麵交談的根源,沒有她,你我現在很可能就是兩個完全不知道彼此的路人。所以,你認了吧!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數。”
王後聽李幻說罷,想反駁,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因為她知道,李幻說的確實是對的。
如果沒有艾米,許鶴立就不會與她相親,她也就不會從許鶴立的口中第一次聽到李幻的名字,也就不會有後來與李幻之間的那麽多事情,所以歸根到底的一切根源,還是出自艾米的身上。
想到這裏,王後感覺有些沮喪,剛剛與李幻談話時被吊起來的精神,一下子瀉掉了很多,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頹然,本來布滿眼中的光彩也漸漸地暗了下去。
接著,兩行眼淚默默地從王後的眼角滑落,滴在了裹著她身體的被子上。
見此一幕,李幻的心中有些納悶,他不知道他剛剛的那句話戳到了眼前女人的軟肋,竟然讓她開始掉起了眼淚來。
“誒……好端端的,你這怎麽哭起來了呀?”李幻一邊口中詢問緣由,一邊拿紙巾遞了過去,結果他發現王後根本不伸手接他遞過去的紙巾。
李幻心中腹誹道:“看來今晚我不單要喂她吃水果,還要負責幫她擦眼淚了,我這是何苦呢?真是沒事找事,自討苦吃!”
李幻沒有猶豫,直接幫王後擦起了眼淚來。
王後用一雙淚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李幻,她的眼中充斥著無奈,同時又隱含著期待。
李幻借著給王後擦眼淚的機會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她的額頭已經不像剛剛那樣燙了,便知道可樂薑茶起了效果。
李幻對王後溫柔地說:“你的燒退了一些,時間不早了,快休息吧,希望明天看到你時,你可以恢複如初。”
王後此刻可不想讓李幻離開她,也不知道她是哪裏來的力氣,隻見她突然將兩隻手臂從被子中伸了出來,然後緊緊地抱住了李幻的脖子,接著將嘴巴湊到李幻的耳邊,用近乎呢喃的聲音乞求道:“不要離開我,今晚就睡在我身邊好嗎?我保證不亂來。”
李幻沒有立刻說話,他似是在權衡什麽,又似是在感受什麽,片晌後他才在王後的耳邊輕聲說:“你將我想象得太好了,有你這樣的美女在側,即便你可以保證你不亂來,我卻也無法保證我不亂來。不過你放心,我今晚不會離開你的,也會睡在你身邊,不過不是在床上,而是在地上。我一會兒在地上打個地鋪,守著你,你安心休息就行,希望明天的你可以恢複活力,不要再像此刻這般可憐兮兮的就好。”
李幻說罷,便稍稍拉開了與王後的距離,然後在她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接著又將她身後的靠枕移開,將她的身體放平,把被子也給蓋嚴實了。
做完這些之後,李幻去外麵的櫃子裏抱來了打地鋪的裝備,然後快速地鋪好,然後就去洗漱了。
一刻鍾後,當李幻洗漱完畢,穿著一套與此時王後身上的絲綢睡衣同款的男士睡衣出現在臥室之中時,王後依然在睜著一雙眼睛看著李幻,那樣子就像是在看李幻有沒有騙她。
李幻衝著王後笑了笑,關了臥室的燈,然後輕輕地躺進了自己所鋪的地鋪中。
“晚安!”
“晚安!”
窗外,這場突如其來的雨依舊在下著,一點減小的勢頭都沒有。
雨水讓本就濕冷的上海更顯寒冷,不過這種寒冷並沒有透過窗子,進入到此刻這一男一女所共處的臥室之中。
臥室中的這一夜,沒有激情與纏綿,有的隻是體貼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