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甩袖而去
第693章 甩袖而去
猶記得從前,也是在這個牢房也是一樣的場景,他極盡卑微地乞求他不要傷他母後,將一切罪責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寧願一力承擔。
為了讓齊孝帝放心他再無奪位之心,他甚至不惜自毀雙目。
是的,楚崢從來沒有告訴過慕輕微,當初他的眼睛並非在逼宮的戰亂中受害而瞎,其實是被他的父皇逼迫而自己弄瞎的。
可是即便做出了如此犧牲,等他終於從天牢裏出去後,卻還是得到了母後自戕於朝殿的噩耗。從那時他便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在他父皇麵前一味地放低姿態相求是無用的,有時候乞求還不如威脅。
想到這,他再次看向齊孝帝。
“父皇還是請回吧!兒臣既然都要死了,著實也管不了這麽多了,一切便聽天由命吧!”
自知曉他眼睛早已複明之後,這還是齊孝帝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楚崢。他的目光落於他的那雙眼上,楚崢毫無懼色地與他對視。
從他的目光中齊孝帝大概明白了,自己今日怕是看不見他這驕傲的兒子服軟了。
他突然有些後悔今日來天牢,本以為會看到一個頹廢且惶惶不安的楚崢,沒想到即便是在生死關頭,他竟也能如此沉得住氣。
他果真是長大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任他擺布的少年了。
既然如此那再留下去就沒了意義,齊孝帝冷哼一聲旋即起身,什麽話都沒再說就這樣走出了囚室。
楚崢並不在意他的離開,反而低沉著眸光在想慕輕微的事。
從他父皇方才的態度來看,慕輕微當是已經成功地被衛風他們給營救走了。衛風的能耐他是清楚的,他定然能夠安全地將慕輕微送去該去的地方。
他留了衛風給慕輕微,他相信他一定能保護好她的。若是齊國境內實在待不下去,他還給她留了一大筆金銀,就算她日後離開了齊國,那些金銀也能讓她無論在何處都能生活得很好。
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如果可以,他更想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思索至此楚崢已完全放下心來,而直到這時候他才慢慢地抬頭看了一眼齊孝帝離開的方向。
天牢的長廊已經重歸黑暗,齊孝帝的身影亦已經消失在了長廊盡頭。楚崢不知何故,心中陡然升起一陣鬱鬱的陰雲。
他本對皇帝滿懷孺慕之情,可現實卻總是戳破他的幻想,強逼著他清醒過來!
就像這次,他本以為他是終於重拾了親情,打算了展現一次父親的柔情來送他一程。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竟是來看看他到底有沒有服軟的。
真是令人頗有些哭笑不得!
楚崢從來都明白,自己的父皇就算真對他心生不舍,也絕對不會因為這個原因便保下他的性命。誰讓他們是天家父子呢,注定就如幼狼與老狼,總有一天是會反目成仇的。
他如今隻是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自負,竟絲毫不查便回來了,當然他也是完全沒有想到,楚琰竟會如此輕易地就死了。
他想過他會不會從京城裏逃出來,也想過他若是落入榮王的手裏,定會成為榮王威脅父皇的把柄。但他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會被人給殺了。
事到如今去糾結楚琰到底是被何人所殺已經沒有意義了,重要的是他一死,幾乎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將他看做了凶手。
然外人如此草率,楚崢卻不相信他的父皇會看不出這其中的蹊蹺。僅僅隻憑兩名被擒死士的一麵之詞,甚至連個像樣的物證都沒有,父皇竟就下達了要將他處死的命令。想來,究其原因應該是他的父皇也不想讓他繼續活下去吧!
而這原因大抵也很簡單,便是如今的他對於父皇來說,已經算是個無用的廢棋子了。
楚琰是自他失去儲君之後最有可能上位的皇子,可因周貴妃兄妹在朝堂內外的控製,楚琰更像是一隻被自己的母親與舅舅掌控著的提線木偶。
皇帝的子嗣不多,像楚琰這般外家顯赫的更是寥寥無幾,是以為了製約周家兄妹皇帝才將他從流放之地召了回來。
現在楚琰一死,周家兄妹顯然也就沒了倚仗,更不可能在如之前那般控製皇子意圖掌控齊國權利了。而他這個用來製約對方的棋子,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正是要殺掉才能安心。
世事無常,一件事情也總是有著陰陽兩麵,就像他之前篤定皇帝並不會殺他的理由一樣,現在的皇帝之所以不懼對他下手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
所以即便知道證據不足又如何,他本就不需要他了,就算冤殺錯殺又怎樣。這就是他的父皇啊,在外人麵前總是裝作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實際上內裏卻極度自私。
牢房裏突然傳來楚崢的一聲嘲笑,他搖搖頭重新執起筆,在那如豆的昏暗燈光中再次下筆,繼續方外未完的書寫。
……
隨著天邊最後一縷夕陽的消失,夜幕終於降臨。循著天地間僅剩的淡淡黃昏之光,慕輕微帶著衛風分派給她的兩名護衛終於抵達了她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離行宮不遠的皇家馬場。
昏暗的天光下,慕輕微並沒有從正門入,而是特意避開了前麵人的視線繞行了一側的曠野進入了馬場之中。
皇家馬場占地極大,雖有範圍但整個馬場卻並非完全被圈禁起來的,是以從曠野進入雖然饒了點遠路,卻剛好能夠讓慕輕微在不被外人發覺的情況下一路潛至位於馬場最偏僻處的那個專供老年馬駒所居的小跑馬場。
曠野的風徐徐地吹拂在臉上,望著那不遠處的跑馬場,慕輕微微微沉吟然後翻身下馬。
她讓那兩名護衛現在外頭等著,自己率先走上前去,來到了那馬廄旁矗立著的一間矮屋前。
伸手瞧了瞧那虛掩著的木門,慕輕微問。
“有人嗎?”
話音方落,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你們,夫人?你怎到這處來了!”
這聲音並未從眼前的屋子裏傳來,竟是從一側的馬廄裏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