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需要我幫忙?”
“讓宮中禦醫查不出我的身體狀況。”南宮煜緩聲說道,“太子身為儲君,如非必要,不得離開帝京,楚王身體虛弱,不適合長途跋涉,而本王纏綿病榻,久病不愈,那麽討伐烏月國的責任就落在韓王頭上了。”
葉青對朝政的事情不了解,他現在擔心的是蕭曼,蕭曼離開的時候,臉色並不好,也沒讓他把脈,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你身體還虛弱,好好休息吧,如玉我也讓他先回去。”葉青吩咐了一句後,起身出去,南宮煜的臉上閃過一抹疑惑,口中的血腥味,迷糊之中聽到的話語,不知為何,南宮煜總覺得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被他給忽略了。
當時他聽到的是什麽,南宮煜懷著疑惑,迷糊睡去,蕭曼當時在他耳邊說的什麽,還有口中腥甜的味道,是血嗎?
睡夢中,南宮煜一直想著這個問題:“南宮煜,給我撐過去,老娘當初把你從死人堆裏扒出來,可不是為了讓你這樣死去!”
南宮煜猛然驚醒,把他從死人堆裏扒拉出來,蕭曼從死人堆裏把他扒拉出來,什麽時候?明明是獨孤曼將他從死人堆裏扒拉出來!
南宮煜的思緒飛快運轉著,當初蕭曼醉酒,曾經說過,他躲在死人堆裏哭,而知道這件事的人,隻有獨孤曼!
天乾認主,獨孤明宇,獨孤羅,然後是赤羽鐵騎,還有無憂禪師手中的機關盒……南宮煜呼吸急促起來,似乎所有的疑團,在這個時候,被串聯在了一起,因為一個不可能的猜想!
南宮煜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了!
可是,唯有這樣,所有的疑問,才能串聯在一起!
無憂禪師手中的機關盒,是他十年前帶回來的,屬於他的一個舊友,而無憂禪師曾在雲起待過三年,天乾乃是神兵,百年間隻有一個主人,絕不可能認第二個主人。
還有蕭曼對獨孤明宇的執著,為了救獨孤明宇連命都不要了!非親非故,僅僅是因為獨孤明宇可能存在的價值,就犧牲自己去救獨孤明宇,絕無可能,除非獨孤明宇對於她來說,很重要!
再然後是赤羽鐵騎,唯有他們的主人才能調動的軍隊,跟著蕭曼出現在烏月國,這絕不是巧合,而是他們受召而來!
蕭曼以前的名聲並不好,可也不是一個愛出風頭的人,她雖然囂張跋扈,但是絕不會招惹她招惹不起的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如今的模樣,鋒芒畢露?
南宮煜回想他調查過蕭曼的所有資料,是從三月開始的,而獨孤曼也是死在三月裏,如果要驗證他的猜想是否正確,隻需要去找一個人就夠了!
一陣風過,床上的人已經消失不見。
冬天的山寺,格外的冷清,大雪已經停了,無論是路上還是樹木上,都堆滿了積雪,一道身影宛若輕鴻飄過,樹枝搖晃,積雪跌落,掉在地上發出啪的響聲。
木魚聲從山寺禪房中傳出來,顯得格外的莊重肅穆,緊閉的房門被推開,帶著冷風,一道身影出現在無憂禪師麵前。
南宮煜手一揮,門關上了,將寒冷也阻擋在外麵,南宮煜在無憂禪師的對麵坐下,放下手中提著的兩壺酒,拔掉瓶塞,濃鬱的酒香,頓時彌漫開來:“天氣寒冷,禪師要不要喝幾杯美酒,暖暖身子?”
無憂禪師敲著木魚,念著佛經,我沒聞到,我沒聽到,我什麽都不知道。
“這兩壺女兒紅,可是我花費了無數心力,財力,才尋來的,說是萬金一壺都不為過,禪師,真的不喝一杯嗎?”
無憂禪師掀了掀眼皮,又閉上,不行,這家夥今日帶來的是百年陳釀,想要知道的事情,隻怕是非同小可,甚至是他不能回答的!
“禪師不感興趣?”南宮煜把酒壺往無憂禪師的麵前湊了湊,誘得無憂禪師直吞口水,又變戲法一般變出一個酒杯,倒了一杯,在鼻翼間細細的嗅聞著,“難怪禪師獨愛女兒紅,這百年女兒紅,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光是聞一聞都覺得要醉倒了。”
無憂手中的木魚敲得快了些,不能上當,堅決不能上當,這小子比那小狐狸還要難以對付!
南宮煜轉動酒杯的手,緩慢而堅定,散發著濃鬱香味的瓊漿流入口中,空氣中的酒香愈發的濃鬱了,讓人想要嚐一嚐,百年女兒紅,究竟是怎樣的銷魂滋味!
南宮煜也不說話,隻是一杯接一杯,速度不快,可也算不上慢,無憂禪師饞得直吞口水,可也不想這麽屈服,幹脆,側過臉去,眼不見心不煩。
奈何縈繞在鼻翼間的酒香,死活不肯放過他,無憂禪師痛定思痛之後,一把搶過桌上的酒壺:“不準喝了,你這臭小子,你是不想活了嗎?”
“我的毒,已經解了。”南宮煜放下手中的酒杯,緩緩的說道。
“毒解了是好事,年輕人喝那麽多酒傷身,這種傷身的事情,還是讓給我們老年人吧。”無憂禪師趕緊喝了一口,香,真香!
無憂禪師又喝了一口酒,滿足的砸吧嘴:“不愧是百年陳釀,香濃醇厚,回味無窮,竟被你小子喝掉這麽多,太浪費了!”
“今日來,是想請您為我解惑。”
“貧僧一和尚,能為你解什麽惑?”無憂禪師耍賴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南宮煜看著無憂耍賴的樣子,也不生氣:“我隻有一個問題,我想這個問題,你可以回答我。”
無憂覷著眼看南宮煜,一個他可以回答的問題,讓這小子拿出兩壺百年女兒紅,不可能,這小子在給他設套!
“可以說,是一個你曾經回答過我的問題,我隻是想確認一遍。”南宮煜緩緩的說道,他隻要確認一件事就足夠了。
“什麽問題?”
“關於機關盒的事情。”南宮煜緩緩的說道,“你曾說過,那個機關是你的一位故人請你代為保管。”
“是。”
“據我所知,墨家機關盒隻有三個,一個在藍月皇室手中,一個在墨家當家人手中,墨家是否還有人存活,無法查證,暫且不管,另外一個則是在雲起太後獨孤曼的手中。”南宮煜盯著無憂禪師的臉,“而從你手中取走機關盒的人是蕭曼。”
無憂禪師眸色微變,終於察覺到了嗎?
無憂禪師臉上的笑容如同彌勒佛般慈祥,可南宮煜卻覺得他笑得很狡猾:“我隻想知道,請你保管機關盒的人,與取走機關盒的人,是否是同一個人?”
無憂禪師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喝了一大口酒,搖晃了兩下,發現酒壺已經空了:“你小子居然喝了那麽多,我沒喝兩口就沒了!”
“禪師,我的問題,應該不難回答吧,也不會違背您的原則吧。”
無憂禪師無奈的歎息一聲:“一定要知道嗎?”
“我已經知道答案了。”南宮煜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容,起身往外走,“我早已經決定,無論她是誰,哪怕她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對於我來說,她都隻有一個身份,我南宮煜的女人!”
無憂禪師拿過另外一壺酒,拔開瓶塞,聞了聞香味,一臉陶醉:“好酒,當真是好酒。”
“禪師慢慢喝,晚輩告辭。”南宮煜身形一閃,消失在雪夜中。
無憂禪師臉上的表情逐漸消失,目光看向漆黑的夜空,這天,終於要變了,若是兩人能同心同德,倒是能破除萬難,他就怕遭受了太多背叛的兩人,早已經失去了互相信任的能力。
“罷了,萬般都是命。”無憂禪師緩緩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你是,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