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時間，已是晚上十一點多了，離十二點還有四十多分鍾。
我悲涼的苦笑著。
手裏的手機猛地震了一下，又響了起來。
還是陸正南打來的。
早已幹枯的眼，在看到他的名字時，瞬間又濕潤了起來。我真後悔那天答應他，我就不該給他那樣的希望，現在我要如何……收拾這慘局？
“喂，”我還是接起了電話。
“小童，你睡著了，被我吵醒了吧？”陸正南在那頭有點不好意思。
“沒有，”我聲音鼻聲很重，又沙啞。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他頓了一下，“我很想聽聽你的聲音，所以我又打了。”說完他還傻笑了兩聲。
我無聲的抹了把淚，很好奇的問道：“正南，你到底喜歡我什麽，你認識我的時候，我對你那麽壞，你為什麽還會喜歡我？”
那頭輕笑了一聲，說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喜歡。那時你實確很壞……卻又是那樣讓人心疼，我從來沒對那個女孩感覺到心疼過，你是第一個。這一疼上……好像就放不下來了。”他聲音輕柔又羞澀。
“可我真的不是什麽好人，你適合更好的女孩。”
陸正南在那頭像是感覺到我的不對，輕問道：“你怎麽了……你可是答應過我的，我不許你返悔。”他語氣瞬間變的緊張起來。
“正南，我不想耽誤你……而且我真的不值的你這樣……你忘了我好不好。”我梗咽。
“小童，發生什麽事了？”
我咬唇，“沒什麽，隻是覺的自己很……悲賤，不配擁有你的愛。”
“我不許你這麽說自己。”陸正南低吼，“小童，你給我聽好了，你不比任何人差，你在我心目中無人能比。”
“我真的有那麽好嗎……那為什麽我媽不要我，阿哲他也離開我，現在連我爸也不要我了？”我愛的或是愛我的，一個個都棄我而去。我終於沒忍住，哭出聲來。
那頭默沉了下來，過了好一會。
“這麽多年了，你還是忘不了葉哲對不對？”他聲音有點懊惱，然後我聽到他的吸氣聲，“小童，我無法跟一個死去的人比，但我希望你能往前看，而不是活在過去。”
“正南，他是我的心魔，我也知道早該把他忘了，可是……這麽多年了，我還是忘不掉。”我不知道要用什麽樣的借口來拒絕他，阿哲是最好的借口。
陸正南歎了口氣，“好了，不說他了。剛才你說你爸怎麽了？”
“沒什麽。”我突然有點後悔跟他說這些。
“你現在在哪？”他聲音有點急切有點擔憂。
我冷靜了一下，“我在家，沒事，隻是跟我爸吵了一架，心情有點低落。”
“真的沒事？”他有點不信。
“好了，我發泄完了，現在恢複正常了。”我故作輕鬆的語氣。
陸正南柔聲道：“小童，好好的等我回來。”
“嗯，”等他回來，當麵說清也好。
“別想太多，若你在家裏呆的不是很舒服，等我回去，你就搬出來。”他又說道。
“嗯，很晚了，你也早點睡。”我頓了一下，“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
陸正南一直放心不下，我再三保證沒事，他才收了線。這一通電話，我們說的大半個小時，離十二點隻剩下十分鍾。
我把手機扔到一邊，起身去了浴室，站在洗臉水池邊，望著鏡子裏的自己，兩眼空洞，麵色暗沉，頭發零亂，還真象狐魂野鬼。
我用涼水洗了把臉，重重的拍打了幾下，讓自己盡量清醒一點。這才回到房間，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還有五分鍾。我深吸了口氣，緊緊的握了一下手機，最終播了那個電話。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給鄒子琛打電話，卻不曾想會是這樣的一通電話。
鈴聲響了好幾聲，那頭才接了起來，我聽到他冷哼了一聲，卻又不說話。
我想他是在等我先開口，想給我難堪。我咬了咬牙，開了口，“鄒總，你提的條件我接受了，請問明天能簽協議嗎？”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淡，不發顫。
“嗬，”他冷笑了一聲，輕蔑的說道：“最終你還是選擇了當你的爸的工具，看來我又高看你了。”
我手不由攥緊被單，譏笑道：“彼此彼此。”以前是我自做多情，以為他是特別的，看來我也高看了他，他就是一隻種馬。
“嘴上倒是硬氣了，”他笑，聲音柔和了點，“一會我把地址發給你，明早八點過來找我，過時不候。”
“你先別掛，”這個王八蛋總是這樣。
“怎麽，還想跟我聊幾句。”他又變的輕挑不要臉。
我忍住被他挑起的怒氣，清冷的說道：“我們之間是不是也得立份協議。”
話筒裏傳來細碎的聲音，像是掀被下床的聲音，“怎麽，想明碼標價。”那口語像是要把我貶入塵埃。
“即然是交易，當然得有條款，明碼標價沒什麽不好。”我忽略他的嘲笑。
那頭，安靜了一會，傳來他冷淡的聲音，“你的提意不錯，不過我現在很困，明天再說。”不容抗拒，隨即掛了電話。
陰晴不定的家夥。
收了線，我跟泄了氣的皮球，身子一下軟倒在床上，隨之，泄憤的把手機砸向一邊。
很快，我就聽到短信聲。
但我連動都不想再動一下。
沒多久，我竟然就那麽睡著了。
天蒙蒙亮時又被噩夢驚醒，便再也睡不著，拿過手機一看，還不到五點，我翻看了昨晚沒有打開的短信。
鄒子琛給的地址離酒店不遠，那裏我前段時間開車有經過，是一個新樓盤。
在床上睜著眼躺到了六點，起了身去衝了個澡，把自己收拾了一翻。不管怎麽樣，我不想自己以失魂落魄的樣子出現在鄒子琛麵前，那樣隻會讓自己更狼狽。
七點半時，我從酒店出發。
一路上，我心很亂，出來前在心裏盤算好的說詞，此刻想起來，零亂無章。
等車子在那個新小區大門停下時，我胸口起伏的有點劇烈，心跳也有點不正常，手心已出了一層薄汗，我知道，這是自己過於緊張的表現。
看著儀表盤上的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就好像我的生命也在一點一點的流失，無力感、悲哀、淒涼各種心緒爬上我的心頭。
8點過後，我就不在是我了，而將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女人。
我在7點52分再次發動車，保安一聽我要找的人，立馬放行。還親自為我安排了車位，一直把我送進電梯，他才離去。
等我站在1608房門號時，剛好7點59分20秒。
我在門口又頓足了十秒之久，才抬起手按了門鈴。
過了有十秒那麽久，房門才從裏打開。
鄒子琛穿戴整齊，站在門後，冷冷的掃了我一眼，又抬手看了一眼表，譏笑道：“還真是準時……進來吧。”
他冷淡無情的樣子讓我心裏很不好受。但我還是抬步走了進去。
“我九點半有會，我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好好的討論一下，你所說的那個協議。”他關了門，越過我，從玄關處給我拿了一雙拖鞋，竟然是女款的，扔到我麵前，“換上鞋。”
“不好意，我有潔癖不穿別人穿過的鞋。”我站在門口，賭氣似的望著他。
他抬眸，蹙眉，“你那隻眼看到它被人穿過。”
呃……
“它看起來不像新的，”我倨傲的盯著他，連看都不看那鞋一眼。
他突然笑了起來，眼底滑過一絲無奈，“林大小姐，請低下你高貴的頭看一眼，那標簽都還在呢。”話落，他便沒理我，轉身進了客廳。
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