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倔強
>?正月十四陶君蘭和李鄴星夜趕回了端王府。{}因此時已晚,所以府中其他人倒是都不知情。而第二日一大早,陶君蘭則是和李鄴又進宮去了,仍是沒有和府上的其他人碰過麵。
薑玉蓮趕到沉香院的時候,李鄴剛帶著陶君蘭進宮去了,聞言她自是惱恨,氣得狠狠啐了一口轉身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不過惱怒之後,她卻是又開始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麽陶君蘭就這樣得李鄴的寵愛?說句實話,她自問雖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可是卻是比陶君蘭強的。陶君蘭雖然也算是個美人,可是到底還不夠美,若不是氣質不錯,隻怕丟在人堆裏也不見得能顯眼的。
薑玉蓮想不明白,便是問綾香:“你說王爺為何對陶氏那樣寵愛?”
綾香一個黃花大閨女哪裏能明白這些?不過是瞎猜罷了:“聽說陶側妃以前在宮中就伺候王爺了。這麽多年了,自也是有些感情的。王爺又長情,再加上陶側妃又生下了王爺的長子,想來怎麽也會對陶側妃多幾分敬重和愛護?”
頓了頓見薑玉蓮麵色陰沉,綾香心裏發麻便是忙又說好話:“王爺這樣好也不好。側妃想想,若是您得了王爺的青睞,那王爺以後不也得這樣對您?”
聽了這話,薑玉蓮凝神想了一陣子,倒是麵色漸漸緩和了。笑道:“這話說得是,你去拿匣子裏那副鑲金耳環戴罷。”
綾香長舒了一口氣,放鬆了警戒,又笑著對薑玉蓮謝賞。
且說這頭李鄴帶著陶君蘭進了壽康宮,太後的麵色卻是不太好。
陶君蘭恭恭敬敬的上前去給太後請安,太後揮了揮手沉著臉道:“陶氏去看看栓兒罷。”
這是要支開她單獨和李鄴說話了。陶君蘭心知肚明,自然也不會死賴著不走,於是看了一眼李鄴之後便是退了出去。
不僅是陶君蘭,屋裏其他人都一樣被支了出來,張嬤嬤把守住門,不許任何人靠近半分。
李鄴卻是沒將太後的臉色放在心上。上前去隨性的往太後身邊一坐,就看著太後淺笑等著太後開口了。
太後氣得險些仰倒,可又拿李鄴這幅樣子沒辦法。人都道李鄴沉穩溫和,可是實際上小時候的李鄴調皮搗蛋得讓人頭疼。跳脫起來簡直就沒人能管得住。那個時候的李鄴,除了先皇之外可是誰也不怕的。若不是後頭出了那件事情,加上沒過兩年李鄴的母親又沒了,李鄴也不會成了如今這幅樣子。
心裏一軟,太後到底沒舍得發怒,最後隻責備道:“你就算寵愛陶氏,也該有個限度。你自己想想你都做了什麽事兒?”
李鄴挑了挑眉,緩緩出聲:“我做了什麽?”那神態,竟是有點吊兒郎當的味道。
太後氣急,聲音拔高幾分:“你自己說你做了什麽?薑氏進府多少日子了?如今卻還是完璧之身!你自己說你做了什麽?”
李鄴垂下眸子,遮住自己眼中的光華,微微嗤笑了一聲:“為何我要去薑氏屋裏?”
太後被問住,半晌氣得臉上都漲紅了幾分;“你說為何?薑氏是你的側妃!側妃!我讓她進府,可不是讓她去做花瓶的!”
太後這話說得實在是太直白了。若是換成別人,隻怕再在怎麽厚臉皮也要少不得臉紅一下。可是換成李鄴,他卻是半點沒有不好意思,反而又笑了一聲;“祖母,您為何偏就要針對陶氏呢?”
這話看似牛頭不對馬嘴,可是實際上卻是點到了問題的關鍵。
太後蹙眉,有點兒一拳打在了棉花團上的感覺。不過很快她卻又訓斥:“我在問你薑玉蓮的事情,扯別人做什麽?”
“本來薑玉蓮進府的時間是定在年後的,祖母為何提前將人送過去了?薑時年剛死了一年,這忌日才過!讓人知道了,該如何想我!”李鄴麵上染上幾分肅穆,聲音雖不大,可是字字都似有千鈞重。
太後被這些話壓得有點兒答不上來話了。她當時隻是一怒之下做出這個決定,倒是沒有想這麽多,如今被李鄴這麽一說她倒是反應過來了,也覺得有點兒不太妥當。
可是心裏後悔懊惱歸一碼事兒,現在又是一碼事兒,太後拉不下臉麵來,隻得趁著臉道:“你就是這麽跟長輩說話的?”
李鄴默不作聲,心頭卻是一聲苦笑。不知道世間長輩是不是都是這樣,一旦說不過了,一個孝道就壓下來了,壓得人喘不過氣,壓得人動彈不得。
不過李鄴看似溫和,卻也不是真的溫和,他也有自己的倔強,自然是不肯服軟。
屋裏一下子靜默下來。
太後後知後覺的看著李鄴垂眸靜默的樣子懊惱自己不該這樣說話。原本不過是想勸說幾句罷了。哪裏就想鬧得如此僵呢?
許久之後,太後到底是心裏歎了一聲主動打破了沉默,語氣也軟了不少:“難道我又會害你?你喜歡陶氏不要緊,可是你卻是做得太過了。你自己回頭瞧瞧,陶氏讓你的寵愛都慣成了什麽樣了?她如今氣焰可是越來越囂張了。比起劉氏更像是正妃了。且也拿我的話當成耳旁風。”
太後服軟,李鄴自然也不可能再做出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當下也緩和幾分言道:“我看陶氏很好。不管是打理家務也好,還是別的,都是不錯的。至於說氣焰囂張——她也是無奈為之罷了。若還像是以前那般,她如何能管家?如何能護住栓兒?”
提起栓兒,太後冷笑一聲:“栓兒?你真以為她是為了栓兒好?以前我也這般想,可是後來我才漸漸明白,將栓兒放在宮中,不過是為了她自己罷了。”
李鄴全然沒想到太後竟會有如此想法,當下一怔,隨後又驚又急:“祖母怎和會有如此想法?”
太後卻是冷笑一聲:“怎麽,我說得不對?若不是她將栓兒送進宮,我又如何會因為憐惜而處處厚待她?而她之後又和皇後討好,你自己說,是存了什麽心思?如今就是你父皇,因看在栓兒的份上,也對她多有優待憐惜。你說說,她這不是早算計好了又是什麽?”
若是不知情的人聽見太後這一番話,隻怕是少不得要信幾分的。可是李鄴是知道始末的,更是見過當時陶君蘭幾近崩潰的情緒的,所以他自然心中隻覺得煩躁和可笑:“祖母,她若是那樣的人,我又如何會這般寵愛她?我雖糊塗,卻也不至於連真假都看不透。”
“你懂什麽?女人的心思複雜,你如何能猜得透?”太後厲聲斥道:“你怎麽就這麽相信她?太給你灌了湯了不成?”
李鄴蹙眉,心裏既是無奈又是迷惑:怎麽的太後對君蘭就有這樣大的偏見?
“罷了,我自有分寸。”李鄴雙手交疊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坐,“不管如何,她管家不錯,性子也很本分,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讓她管家我也是能放心的。而且,她是栓兒的生母,她若是有頭臉了,栓兒將來也更有臉麵。”
母憑子貴這個道理很實用,可翻轉過來也同樣很實用。若做母親都低賤卑微,那兒子自然也就矮了一截。
“不是還有劉氏?”太後微微蹙眉後下意識的便是說出了這句話:“劉氏雖然人不行,可到底有個正妃的名號。栓兒養在她名下,倒是也不會被人詬病。”
李鄴聞言,目光陡然淩厲,幾乎是斬釘截鐵的言道:“此事絕不可!劉氏那人,不配!”
隻是這麽短短兩句話,就將李鄴的心思暴露無遺。太後張著嘴囁嚅一番後,這才將話說了出口:“你的意思是,你想廢了劉氏?”
李鄴毫不猶豫的便是點頭承認了:“這等毒婦,不配為我李家婦。更不配為我子嗣之母。”
“可是……”太後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這曆來就沒有王爺要廢了自己妻子的先例!不過看這裏也那副堅定的樣子,她卻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最後隻能在心中道:罷了,這事反正一時半會的不會成事,還可以慢慢考慮,當務之急是另外一件事情。
於是太後又將話題回轉了回來:“你到底打算怎麽安置薑氏?”
李鄴也是不想再繼續那個話題,當下便是配合太後:“薑氏不安分,先冷一段時間罷。”頓了頓,又看著太後的眼睛道:“祖母以後還是不要再插手端王府內院的事情了。對我而言,女人越少越好。否則,後院起火的話,我著實會頭疼。最關鍵的是,若是祖母疼愛栓兒,就不該想著讓栓兒走我的老路。陶氏再不好,可是您看在栓兒的臉麵上,也別再去踩她的臉麵了罷。”
李鄴這番話說得不客氣,太後怔愣了半晌都沒緩過神來。一向孝順的李鄴會說出這一句話,真真是她想不出來的。太後甚至覺得自己是聽錯了,於是又重複了一遍:“你說什麽?”她怎麽就聽不懂呢?李鄴他,又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什麽叫……別再插手端王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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