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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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陶君蘭和李鄴兩人並肩撐著傘出了宮。(比奇首發)上了馬車後,待到馬車都到了鬧市中,聽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聲音。陶君蘭側頭看了李鄴一眼,想著今兒自己與皇後說的那番話,猶豫一下還是開口說了自己的打算:“今兒我與皇後說,王爺得了一串無垢大師用的念珠。打算進獻上去。”
李鄴一怔,看著陶君蘭微微露出幾分疑惑。他當然沒有這個東西。
“念珠我有,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讓無垢大師用過就是了。”陶君蘭唇角噙了笑意,神色卻是微微有些發冷,偏語氣還十分認真:“我弄了一個毒方。香味十分好聞,可是聞久了會讓人漸漸萎靡,精神不濟。若是日日接觸,最多一年,也許人就會瘋了。我讓人將那方子配出來了,密封在壇子裏,又將那念珠泡在裏頭足有一個月。”
李鄴頓時明白了陶君蘭的意思——話說到這個份上,若他還不明白,那就是故意裝傻了。
他被陶君蘭的大膽嚇了一跳,驚愕得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狠毒了?”陶君蘭垂下頭去,勉強一笑,聲音帶著幾分不有自主的輕顫。事實上,她心裏也是惶恐得很,唯恐攤開了這些念頭後李鄴從此以後都不會再對她親近,可是她想來想去,卻總覺得沒有必要瞞著李鄴。既是做了夫妻,那就該坦誠一些。有些事情她有她自己的驕傲,有些話不能啟齒,可是這樣的事情,卻是不能隱瞞的。
就像是當初李鄴的坦誠一樣——他從未隱瞞過他的那些陰暗麵不是麽?就是他的抱負,雖然沒有挑明了說,可也從沒有遮掩過。是讓她明白明白白的體會到了。
“我恨皇後。”陶君蘭鎮定了一下心緒,搶在李鄴開口之前出聲繼續說下去:“若不是她,拴兒也不會離開我。劉氏固然可恨,可是隻是養在籠子裏的老虎罷了。真正有威脅的,是皇後。我不是什麽聖人,我隻信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旁人對我好,我就對人好。若旁人對我不好,我也不是好捏的麵團。若想奪回拴兒,不僅你要強大起來,更是要鏟除皇後這個障礙。”
李鄴說不出話來,隻覺得陶君蘭這一句句淡然自若的話,仿若是一柄柄鈍刀子,一點點的切割拉鋸著他的心,讓他疼得整個人都承受不住了。原本,這些事情是該他做的。他是男人,該擋住所有風雨,讓陶君蘭隻享受安逸和寧靜溫暖。可是……
一句話艱難而又嘶啞的衝口而出:“這是我的錯,若我——”
“不,不是你的錯。”陶君蘭搖搖頭,看住李鄴的眼睛,甚至伸手捧住了他的麵頰。看著他清瘦的樣子,心裏也有些歉疚和心疼,“那會子拴兒剛離開我的時候,我是怨恨你,想著你若是在我身邊就絕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怨恨你在那樣痛苦的時候都不在,怨恨你因為旁人與我生氣,甚至我怨恨我自己,若不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執意跟著你進了王府,拴兒就不會離開我,我就不用承受這些——”
李鄴隻覺得自己的心都縮緊了。事實上,他整個人都有些頹然起來了。他有些黯然的想,陶君蘭會這樣想,也是應該的。當初的確是他死皮賴臉的非要拉著陶君蘭不放手……
不過,陶君蘭下一句話卻是像一束光,陡然照進了他的心底,讓他的心情陡然好轉飛揚起來。因為陶君蘭說:“可是那隻是一時的想法罷了。待到我冷靜下來,我就明白,那些想法不過是遷怒罷了。李鄴,當時我很惶恐,很生氣。所以氣得整個人都失去了理智。我那樣想,你會不會生氣?”
李鄴被陶君蘭這麽一問,幾乎是立刻就搖搖頭。
“李鄴,嫁給你,我很滿足。也很高興。”陶君蘭捧著李鄴的臉,認真而又誠懇的道出自己的心聲:“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為了我,你冷落旁人,我心裏也明白。我知道,拴兒這件事情你也不好受,可在那個時候,我還遷怒你,是我不好。”
李鄴隻覺得心都化了。唇角不可抑製的翹了起來,目光也柔軟多情。
陶君蘭被李鄴看得微微有些臉頰發熱,不自在的縮回了手。剩下的話,到底是沒再好意思說出口了。她本想說,她其實很喜歡他的。因為她忽然想起,似乎她隻是一直接受李鄴的付出,卻從沒有這樣回應過。
李鄴的聲音又輕又軟,帶著一點特有的沙啞和低沉:“以後這樣的事情,不會再有了。而且,夫妻之間,何須如此?”
陶君蘭被他這句話弄得眼睛一熱,險些沒哭出來——其實,她是記得那時候她有多無理取鬧的。正因為如此,她再次麵對李鄴的時候,總覺得有些心虛和不自在。隻好拚命用淡然來遮掩。
“對不起。”陶君蘭再一次說出這三個字,心中滿是歉然。最後她虔誠的在李鄴額上印下一吻,“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鄴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幾乎快要漂浮在雲端了。
“皇後這件事情,我是深思熟慮過的。”陶君蘭想起之前的話題,忙收斂了情緒,竭力讓自己看上去沉靜:“那香味十分淡,再加上佛堂的本來就有的檀香味兒,根本就不會被發現——那念珠本來也是有木頭香氣的。”
她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李鄴到底會怎麽看待這件事情。
李鄴被她這句話從兒女之情上拉了回來,他微微蹙眉:“太冒險了。”他倒是不覺得這算什麽狠毒——事實上,他做過的狠毒事情比這個不知道狠毒了多少倍。若不是不能直接要了皇後的命,他或許早就那麽做了。
陶君蘭一直看著李鄴,此時心中微微一動,頓時歡喜起來。甚至連心跳都快了幾分:李鄴沒有如同她猜想的那樣,反而這樣輕描淡寫的就接受了——她心裏那一顆沉甸甸的石頭,也終於是悄悄的落了下去。
“皇後不會發現的。”陶君蘭微微一笑:“皇後又怎麽會想到,一個被她捏在鼓掌之間玩弄的女人,會對她下毒手呢?她防備的,可不是我這樣的小角色。”
“你送的東西她未必會用。”李鄴還是不放心,想著勸說陶君蘭放棄這個念頭才好。
可是陶君蘭卻是鐵了心了,“我是栓兒的母親,我不能再讓皇後威脅到拴兒。而且,我也不想被皇後玩弄於鼓掌之間。若她真不用也就罷了,以後再想其他法子,多鋪幾條路,總有一條會有用的。”
頓了頓,見李鄴仍是要繼續勸說自己,陶君蘭便是輕聲一笑,主動靠在了李鄴的肩上,低聲道:“以前小時候,父親就教過我一句話。他說,人這一輩子很短。有些事情既然要做,就要少些顧慮。再有就是,縱然別人想害你,那在對方害死你之前你就將對方弄死,也就不怕了。我吃了一次虧,再不想吃第二次虧。”
所以,她才會這樣鋌而走險。
“最多十年。”李鄴忽然輕聲說了這麽一句話:“最多十年,要麽我讓你當這個世上最尊貴的女人。要麽,我們就是階下囚。君蘭,你會不會後悔?”
陶君蘭隻是一頓,隨後便是搖頭;“我不後悔。”隻是她會在成為階下囚之前,給拴兒準備一條生路。而她,卻是願意陪著他一起去死的。
最終,李鄴默許了陶君蘭的這個法子。不過在東西送進宮去之前,卻是又仔細的檢查推敲了一番。最終確定不容易被發現後,這才默許了。為了增加這個念珠的信服度,他倒是真的淘弄到了一本無垢大師抄寫的佛經和念珠裝在了一起。
而自從那天馬車上的坦誠之後,二人無形之中倒是比之前更為親近緊密了。
關於紅蕖,李鄴也和陶君蘭表明了自己的意思:“等到孩子生下來之後,若是兒子就養在你名下,若是女兒就讓嬤嬤養著。紅蕖就送去莊子上吧。以後,其他人的避子湯,一概都讓人看著喝下去,再等半個時辰後才許離開。”
這是他在表明自己的心意:除了陶君蘭和他生的孩子,別的他一個也不想要。
陶君蘭微微有些訝然,頓了頓卻是沒有假惺惺的說什麽不妥當不合規矩。她隻是順從本心的歡喜笑著清脆的應了一聲:“好。”
李鄴見她歡喜,心中也是釋然——事實上,因為紅蕖的意外有孕,他是覺得有些心虛和歉然的。多幾個庶子庶女他是養得起,可是他若隻是個王爺也就罷了,可他偏偏還有那樣的雄心壯誌。他的繼承人可以不是拴兒,但是必須卻是他和陶君蘭的孩子。更何況的是,除了陶君蘭之外,他是真的不願意和別的女人做那樣的事情,再孕育出孩子。
陶君蘭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紅蕖她們畢竟隻是侍妾,避子湯給了也就給了。隻要一個理由就打發了——就說李鄴不喜庶子太多就行了。可是薑玉蓮呢?薑玉蓮可是和她一樣,都是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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