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神識受損，險境出夢
鬆歙突然沒了支撐身體晃了晃，勉強站定，已經是神誌恍惚，幾近暈過去。宋婕知道他的神識受損已經十分嚴重，再耽擱下去隻怕即使醒來也難保神誌。她用手托住鬆歙的臉輕微拍了拍，沒用多大的力度，隻想著叫醒他，讓他看向自己。
鬆歙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指尖亮起了微微透明的白色光塵。
“凝神，別睡！”宋婕又輕輕拍了拍，“這裏是幻境，發生的一切皆是你心中最為脆弱的幻境，但是別怕，凝神，我陪你走，我陪你出去。”
鬆歙迷迷糊糊的點點頭，乖巧的把手伸向宋婕，宋婕牽起他的手，十指相扣。
“鬆歙，這是哪裏？”宋婕問他。
鬆歙似是有些怕，牽著宋婕的手向著自己的身體縮了縮，他聲音慌亂，甚至肩膀都開始微微發抖：“試煉場……”他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瘋狂將宋婕向遠處推去，嘴裏叫嚷出聲：“宋婕你走，你走，危險，你走！”
宋婕三人心裏均是一顫，鬆歙現在的狀態仿若個孩童，哭哭鬧鬧，隻怕……神識已經損了。
宋婕一把將他按在懷裏輕撫著他的背，指尖閃過一絲微弱的淡藍色，點進了鬆歙的額頭，鬆歙靜了靜，可神色依舊是懵懵懂懂的樣子。宋婕努力讓自己笑起來，在他耳邊安撫著他：“鬆歙不怕，我陪你好不好，讓我陪你從試煉場出去。”
鬆歙依舊是憂心忡忡的樣子，宋婕將他的手攥了攥，他終歸是沒再推開。
鬆歙心中的結一直都是他兒時的試煉場，宋婕隱約已經猜到，可她竟不知他這樣怕自己牽扯進來，甚至還因為她的出現讓神識再次動蕩。
她竟也成了他心裏的結……
兩人手牽手走在前麵，陽夏看了一眼景鑠，示意他跟在後麵。四人在濁霧中摸索著，時不時有黑色的死靈向著他們衝過來，宋婕也是虛弱至極，不好出手，陽夏已經衝到了前麵和景鑠一前一後護著二人。鬆歙看見那些黑影似是怕得很，將臉藏在自己的臂彎裏左躲右閃，可當陽夏真將那些黑影斬了的時候他似乎更是難受，嗓子裏發出“啊啊”的聲響。
宋婕將她半抱著，用身體遮在他眼前，本想摸摸他的頭發可惜身高又不太夠，隻能踮起腳來，將他的頭發捋了捋，語氣輕柔：“不怕，那都是你的想象，你看，你越怕他們越凶，你不怕他們他們自然就沒了。”
鬆歙雖是點了點頭，可當黑影衝過來的時候他還是閉著眼睛縮了縮脖子。宋婕不得已伸手召出藍劍將它劈了，又將鬆歙抱得深了些，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
陽夏打鬥間抽空從自己的黑衫子上扯下條布團成一團丟給了宋婕，隔著空喊他：“給他戴上！”
眼不見為淨，看不見也許就不怕了吧。
宋婕依言將布條折了折，蒙在鬆歙的眼睛的上，鬆歙眼前一黑更是害怕，雙手四下胡亂摸索著，一時之間慌亂不急，四周又多了更多的黑影存在。宋婕從身側扶穩他的腰，又捉了一隻他胡亂撲騰的手牢牢攥在手裏。那些黑影似乎少了些，陽夏和景鑠總算才有了幾分喘息的時間。
“頭兒，這樣好像不太行，鬆頭兒他若是一直懼怕，這夢似乎就一直都在。怕是得讓他徹底斷了恐懼的心，自己斬了這幻境才行！”
可是……如何又能不怕，那可是他從小做到大的噩夢。
鬆歙生在三生之外，自小就被扔進了試煉場裏曆練。那麽小的孩子在試煉場得經曆了什麽樣的劫難才能活著，別人呆上一期便已受不了的地方，卻滋養了他人間十餘載。他在試煉場裏帶的第十六個年頭的時候管事的鬼差告訴他，他長大了，可以參加試煉了。
那真的能出去的時候他卻要親手殺了他熟識的同袍，他自是劍術超然，可那一日，他卻一劍也使不出來。
那些同僚或是不認識他鬆歙，他們皆是一串串的數字，平日裏皆用數字稱呼。可鬆歙卻給他們一一起了名字，並在心裏念了無數遍。小方是那個國字臉的，阿明是那個瘦高的，還有遠處那個有些駝背的他叫他老白，剛剛被老白殺了的，是一個叫石頭的小個子。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都在鬆歙的腦海裏刻得清楚，如今他又如何下得手，讓他親手解決點陪了他許久的同伴。
他始終不敢殺了那些鬼差，而如今不殺，恐是回去了也遲了。
宋婕將心一橫，牽著鬆歙的手慢慢放開。鬆歙慌了神，仔細的摸索著周邊的一切想要去追，可他的手在半空中尋了個遍，手邊再也沒有另一隻手。
“別動！”鬆歙想要拽下眼前的黑布，卻被陽夏攔住了。
“宋頭兒!”景鑠急急的喊了一聲，又趕緊叫陽夏停手，隻見宋婕不知何時已經退得夠遠了，遠至了死靈更多的地方。
宋婕藍劍拿在手裏，卻始終未曾出鞘，任由那些死靈在她身上一刀一劍一指甲的劃在身上，傷得有些重了她才忍不住痛呼一聲，借機大吼鬆歙：“鬆歙！我在死靈的窩裏！”
鬆歙憑著聲音將劍刺了出去，幾個起落間劍已經插進了宋婕身側的死靈的身體。
“十點方向！”
“四點！”
宋婕指揮著他打鬥的方向，可她心裏也明白如此遠遠不夠。眼光乍現，隻怕又有什麽壞點子了。
“鬆歙你可知，傷我的均是你想象出來的死靈，隻有你才能救我，如今，靠你了！”她並未說出什麽肉麻惡心的話來，好在鬆歙給力，又是一劍橫掃，這的死靈已經被他自己傷了大半。
有死靈自宋婕背後通入長劍，宋婕忍不住通哼一聲。鬆歙雖蒙著眼睛卻仿佛一切看得更加清明，一招一式，將宋婕身側的死靈皆是斬得一幹二淨。
“救我！！”宋婕極其痛苦的又喊了一聲，那鬆歙急急回身，一劍而出，帶起了蓬勃的藍色靈力。這幻境裏的惡靈可算是幾乎被清了幹淨，鬆歙劍間的靈力似乎比早先更加精純，這是宋婕第一次見鬆歙的靈力如此澎湃，遠比之前要充沛的多。
景鑠和陽夏三下兩下的功夫將零散的死靈清理了幹淨。混沌的霧氣逐漸凝結成冰晶，在眾人眼前煙花一樣的綻開。鬆歙眼上的黑色布條已經被他扯了下來，隨著風越飄越遠。
“叮”的一聲，夢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