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再見烏鴉，瘟疫橫行
鬆歙已經躺了二十餘日，身體恢複了個七七八八，隻要不逞強，自保沒什麽問題。宋婕三人都忙著自己的事情，鮮少回來，他也不用費心瞞著誰，自己撩開了窗戶，一躍而下，順著夏日的熱風直奔城外的樹林。
那是一片混亂的墳圈，還有稀稀落落的老舊房子，大多塌了一般。他研究了幾日的地圖，覺得如果想要藏些人的話，這簡直就是個絕佳的場地。
林子裏彌漫著黑霧，那黑霧的味道辛辣刺鼻，不用誰提醒鬆歙也知道撕了塊衣角掩住口鼻。隻是不知烏鴉使了什麽手段，遮得這林子附近都迷迷茫茫的，目之所及不足百米。
鬆歙皺了皺眉，捂著鼻子邁了幾步。
“喲我當時誰呢？這不是鬆先生嗎？好久不見啊。”
聲音依舊是嬌媚，遠處有個旖旎的輪廓出現在黑霧裏，遙遙站定。鬆歙明白這是不想讓他繼續靠近的意思，他今日也不是來打架的，幹脆隨了她的心願。
“烏鴉姑娘別來無恙啊。”鬆歙的聲音也很是配合的帶了幾分慵懶，他還沒去定做新的折扇，手裏空落落的，不知道該放在哪裏，有些別扭，於是幹脆負手站著，勉強左手握著右手。
“鬆先生身體可是好些了？那日墜崖可是讓妹妹我好生擔心，我派了好些個人去尋也沒尋著您，可把我急壞了。”
這是尋他死沒死啊，鬆歙心裏明白，隻是多說無益，他也不是來和她鬥嘴的，幹脆轉移了話題，直截了當的問她：“不知莫城城中之事可是姑娘手筆？”
烏鴉又是一笑，隻是這回的笑聲尖銳許多，在林子裏回蕩，擾得鬆歙牙根一陣酸澀，腦子也是微微有些疼。烏鴉笑夠了才微微斂了斂神色，十分曖昧的問鬆歙：“何事？”
鬆歙眉間一跳，看來是她，沒錯了。鬆歙麵色不變，保持著他平日裏泰然自若的風度，客客氣氣繼續問烏鴉：“不知姑娘如此大動幹戈，所謂何事？沒準鬆歙還能幫上一二。”
烏鴉這次沒再猖狂，反而饒有興味的停上了一會，又扯著她那千嬌百媚的聲線撩撥著鬆歙的耳朵：“所謂何事？這可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了，不過你們快能明白了。至於鬆先生，您一定能幫上我的！”
烏鴉的影子轉了身，一步三搖漸行漸遠。鬆歙知道問不出別的端倪了，也隻好轉身出了林子。那黑霧熏得他嗓子裏很是別扭，漱了漱口才緩解了那種辛辣的感覺，別的到還好，沒什麽異樣。翻身上馬，緩緩往客棧走，這一路隻見家家戶戶門扉緊閉，路邊偶有幾個流浪漢倒在路邊。不過幾日，原本繁華的街上已經人聲寥寥，一片清冷，隻有義診的醫館是熱鬧的。
不知……宋婕在哪。
兩人既己袒露心扉，鬆歙惦念她的心思句越發的不可收斂，之前不便出來走動也就算了，可是今日已經出來了，他便想呆在宋婕身側。想著宋婕那個性格應該也不愛去湊熱鬧，更不願管人間的瑣事，他幹脆往亂墳崗一類的地方晃悠，雖是聽起來比較奇怪，但是想想他們這些時日的接觸，宋婕似乎也更樂意找死人尋求線索。
好在莫城的地圖鬆歙已經記熟了，一個個逛過去，也算順路。隻可惜，這次他猜錯了，並沒尋著宋婕。
“許是有人新死還停在家裏？”鬆歙心裏想著，卻也是一陣落寞，驅著馬往客棧趕。忽然眼角裏有個清瘦的影子一閃，鬆歙愣在了原地。
那姑娘穿著一身暗色的衣裙，頭發半挽在腦後，窄窄的袖子也綁的緊緊的，很是利落。她端了些破了邊的瓷碗，從一個大藥筒裏一碗一碗舀出湯藥，又一碗一碗送到路邊那些癱倒的人身邊。裙角在人群裏蹭過，難免沾染了汙穢，她小心翼翼把裙子打了個結，係得高些，又淨了手，重新端起藥碗。
鬆歙離得遠，隻覺得傍晚的餘暉打在她臉上，她沐浴在橙紅的夕陽裏，仿佛救世的神明。
“嗬。”鬆歙自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什麽救世的神明，她可是要送死靈轉世的靈魂捕頭，叫她羅刹還差不多。
宋婕的手被藥湯的熱氣熏得微微發紅，剛給一人送過去收了空碗，又聽見身後麵有人喊她。她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了皺，手上加快了動作。
突然有雙白淨的手出現在眼睛，骨節分明，十指修長，從她手裏接過了破瓷碗。宋婕愣了愣，是鬆歙。
“你怎麽來了？”
“屋裏憋悶，出來走動走動，沒想著這麽巧就碰見你了。”鬆歙這個慌撒的臉不紅心不跳，好在宋婕也沒時間追問。後麵又催了一聲，遞過來一些空碗，饒是她手腳麻利也伺候不了這上百的人。
“我幫你。”鬆歙把袖子挽了挽，十分自然的忙了起來。
“我說這些人肯恩更不是瘟疫，是中毒，偏偏郎中們每一個信我的，我隻好自己去城外找了新的水源，熬了一鍋解藥湯子，果不其然他們喝了之後就好了很多。隻是我手藝不精，雖是認得幾味解毒的藥物，也真不敢懸壺濟世，他們這毒我也解不了，能緩解一二都算他們幸運。”
宋婕邊忙邊和鬆歙解釋，鬆歙聞了聞那藥湯，果然，都是些溫涼解毒的草藥，藥效都不猛。
“明日我試試吧，今日先將就一下。”
他扶著手邊一個大娘喝了湯藥，順手洗了碗去盛新的，動作極其自然，仿佛不是那個謫仙一樣很注意形象的鬆歙。宋婕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誰想到鬆歙偏偏也剛剛抬眼，兩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在半空中糾纏了一二。隨機兩人都掩不住笑了笑，誰也說不清在笑什麽。
兩人忙至了夜半，宋婕才甩了甩胳膊，拉著鬆歙回了客棧。簡單的梳洗一般換了衣服，鬆歙又跑到後廚，下了兩碗清湯白麵。鬆歙把今日見烏鴉的事瞞了下來，他還未尋好對策，而宋婕吃著麵都已經開始打起了瞌睡，何必煩她。
宋婕忙了一日，回來梳洗過後才發覺渾身酸痛，眼皮直往一塊粘。鬆歙煮的麵很香，舍不得放下，可是身子卻忍不住歪了歪，似乎抵在了什麽東西上。
宋婕睜開眼，入目的是鬆歙新換的裏衣，而鬆歙正低頭看著他，溫柔淺笑。
“吃了就去睡吧，近日辛苦了。”
宋婕臉有些紅，埋在他胸口，不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