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環境疑雲，探靈問凶
鬆歙眼神一凜，想也未想的一蹬桌子，順著窗戶翻身而下，直奔後湖。
不止是後院，整個彭府都是一片死寂，甚至連一點風聲都聽不見。他心中有個不好的想法，正在一點點萌芽。
彭蓮兒的身體撐不住了，烏鴉自會尋找下一個宿主。普通人的身子不過能成個十幾二十日，最多不過一個月，定會腐壞。倒是他們這些三生之外的人，近乎不老，身子遠比別人的耐用。
今日他拖著烏鴉，隻怕是算計錯了，是烏鴉在拖住他。
湖邊沒人，湖水無波。
湖邊的竹子長得歪歪斜斜，別有一番風味，月色掛在竹梢泛著微微的白光，明明是夏季，這裏卻沒有泛著絲絲的冷意。
“鬆歙。”宋婕叫她，可鬆歙四下尋找，皆是無人。
“鬆歙。”那聲音還在，假山的樹林裏有東西晃了晃，天太黑，看不清楚，他隻能摸索過去。
抬手，卻是滿手的獻血。
“鬆歙。”宋婕在樹林裏叫他。他又繞過幾棵大樹終於瞧見宋婕，可那是一片血泊。景鑠和陽夏的屍體歪歪斜斜躺下地上，那個很激靈的丫鬟玉露也死了，她的屍體甚至斷了幾節，腸子拖在地上，沾了葉子。
“鬆歙。”宋婕背靠著棵大樹，胸口還微微喘著氣。她的手指微動，叫他過去。
“宋婕！”他連滾帶爬摔到宋婕身邊，卻看見宋婕狠狠的看著他，胸口被刺穿了，插著的，是原本屬於他的那把斑竹扇。
紅斑吸了血，在月光下紅得發亮。
“是你殺了我。”宋婕囁喏著，血從她的嘴角流了出來，“是你殺了我！”
湖裏沒有倒影，什麽都沒有，這是個幻境。
他死死的閉上了眼睛。
“哼，你倒聰明。”那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直灌腦海。恍惚間他還聽得另一個聲音在喊他，像是宋婕。
短暫的慌張後鬆歙穩穩了心神，幻境而已，他本應該熟悉的，畢竟，他會探靈。
他回手捏了捏腰間的折扇，拿在手裏，緩緩注入靈力，一層一層展開。那些鏤空的人形自行流轉，折扇逐漸變成了一片淺藍。
“鬆歙。”他又聽見宋婕叫他，他定了定神，避了聽覺。
他又覺得一雙手環上了他的腰，抱得緊緊的。那雙手掌心粗糙，全是繭子，拿劍的繭子。
他心知有詐，還是抖了一抖。良久後複又冷哼一聲，折扇輕輕一拋，探靈已啟。
眼前風景急退，那些幻象是進不了他探靈的世界的。那些樹木竹子甚至月亮都漸漸退去，眼前還剩下波光粼粼，還有一雙泛著綠色的眼睛。
“明知道我能操控你出了不探靈的世界，你還是要試試？”
宋婕沒在探靈裏出現，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還活著。鬆歙乖張冷笑，反多了幾分孤傲，迎著目光負手而立，淡淡道了一句：“有何不可。”
他向著聲音走了走，腳下皆是水聲。
“你應不在水裏吧，那日引他們下去，也是假的。”鬆歙揚了揚下巴，習慣性地將嘴角撇了撇，露出一抹很是自信的笑。“若是水裏，怎會腳下有水，還能聽得水聲？你這幻境，有些假了。”
那聲音也是淡淡的笑笑，不急著反駁：“宋婕的幻境裏有你，你可曾知曉？”
鬆歙皺了皺眉，似是不悅，腳下卻是沒停，追溯著聲音的來源，他得先找到彭蓮兒，破了這幻象。他也學著景鑠的樣子蹲下身子，掬了捧水聞聞，緩緩道：“水聲很淺，帶著腥味，應該是灘不深的死水。”
他緩步上前，笑著回那聲音：“你知我心中有她，便拿她激我，這招可夠無聊。我倆才相識多久，又都是三生之外的人了，誰還把誰真當個牽掛？”
“說謊！”那聲音冷笑，“你是惦記她的，這你騙不了我。”
“那又怎樣？你能拿她怎樣？那我逼她？還是用雒子濯逼她？你太小瞧她了。”鬆歙順著聲音摸索，撩開了幾根爬山虎，那太湖石裏竟是有個空心的水簾洞。
“怕是你高估了她。”那聲音冷笑，綠光一閃，鬆歙眼前是宋婕的幻境。
一片血光，她周身是血，殺得脫了力氣，拄著藍劍劇烈喘息。而血海當中，孤注一擲與她相對而立的，隱隱約約竟是他鬆歙的影子。
“嗬，傻子。”他小聲笑笑，抬手打散了綠光。
“行啦，她心裏放著雒子濯，騙我做什麽。”鬆歙雖說著，臉上卻漾開了一邊笑。“倒是你，窺人內心，看人八卦，這是個什麽癖好。”
他重音剛落，折扇一合，藍色的靈力順著扇子“叮”的一聲射了出去，隻聽見黑暗裏一聲悶哼，應是靈力一擊既中。
那綠色的眼睛突然一暗，隱了行蹤，隻嬌嬌弱弱的喊了聲痛：“鬆先生，您自持心善，不想見世間殺戮，連死靈都是想要渡化，不願他們受孟婆的剝皮之苦，可您就忍心殺了我？”
那聲音空靈至極，轉瞬隻見已換了方位。鬆歙閉眼分辨了一下，把臉麵向了西南的方向。
“我渡化眾生，可我也知世間險惡，姑娘莫要把我想得太高貴了。”他手腕一轉，靈力又是一探，可惜這次將將的偏了幾分，並未打中。
“我知你受控於烏鴉，受她指使，卻也不願傷人，否則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我們。蓮兒姑娘，你若心有苦大可去找了孟婆，我們幾人自會保你，若無欲無求我也能送你輪回。倒是你勾結烏鴉，到底作何企圖？”
聲音靜了靜，鬆歙也聽不到她的方位，隻好繼續激她：“姑娘，你可要早下決定，你那具屍體，怕是快不行了，若是屍體都沒了，孟婆怕是隻能將你抽筋扒皮，再入輪回了。”
又是一陣靜默，黑暗裏一陣奸笑，青煙漸起。鬆歙見那笑聲有異，立時皺了眉毛，手中折扇一丟，向著聲音來源飛速而去。
“嘭！”折扇似是打在了什麽頓物身上，發出一聲悶響，然後墜在了地上。
青霧散去，宋婕站在不遠的水中，衣服濕了半截，胸口劇烈起伏。
鬆歙愣了愣神，慢慢走過去，眼前逐漸看得真切，宋婕眼神迷離，身體僵硬，顯然是收了控製。
?